
【八一•兵】随军丈夫(小说)
人们听说过军嫂随军,很少听说过丈夫随军,但他确实真实地存在在军营里,有许多丈夫为了心爱的妻子,放弃了自己大都市的生活,随妻子来到军营当起了随军家属,马晓明就是其中男人随军家属之一。
人都说缘分天注定,这话一点不假,马晓明压根就没想到要找个军人做妻子,更没想到自己最后成了随军家属。
马晓明和张萍认识很有戏剧性。马晓明高中毕业后考取了医科大学,成绩优秀的他很快得到了医学系方主任的赏识,毕业后方主任就把他留在了自己身边。方主任在当地医学界是个人物,在外科方面是绝对权威,经常有单位让方主任去讲学。当部队总医院让方主任讲课的时候,方主任便带上了自己的得意门生马晓明,从此马晓明与军营就有了一生不解之缘。
当马晓明随着方主任走到军区总医院阶级教室的时候,眼睛不由得一亮,清一色的国防绿进入眼幕,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场面的马晓明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跟着方主任走向主席台,这时一个女军官向他们走来,她把手伸向了方主任与马晓明,当女军官那只柔软的右手伸向他的时候,马晓明全身感觉像被电触了一下,“我叫张萍,欢迎你们的到来。”甜甜的女中音在马晓明耳边响起,马晓明忘情地看着张萍,只见这女兵标准的身材,得体的军装更显得英姿飒爽,好看的鸭蛋脸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双眼皮笑眯眯看着他,让马晓明感觉整个人的热血在沸腾,脸上火辣地发烫,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张萍的话。这时方主任过来替他解了围:“我们这位高才生叫马晓明,学术上绝不含糊,碰到女兵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马晓明红着脸朝方主任感谢地点了下头,张萍善解人意地朝方主任与马晓明笑了笑,转身将他俩引到一位白发苍苍身材魁梧的老军人面前:“这位是我们总院院长高军。”只见这位老者虽然年过半百,却不失军人风度,两只有神的大眼睛,眉目慈祥向他们伸出了双手:“感谢你们到我们总院讲学,给我们带来新的医学知识与理论。”方主任微笑着紧握着高院长的手说:“那里,那里,我们是向解放军学习来的。”正说着高院长落座在了方主任身边,他看了一下马晓明对方主任说:“这位是方主任得力助手吧?”“你猜对了,他是我的学生,马晓明。”高院长把手伸向了马晓明说“欢迎!欢迎!”方主任这堂课讲得非常精彩,他从外科角度讲人体炎症在什么情况下产生,临床上如何合理用药,对各种炎症的治疗方法。二个小时授课很快过去,马晓明一面做着笔记,一面偷偷地往台下看,只见张萍正低头认真地做着笔记,无沿帽下衬托着那张漂亮的脸庞,马晓明心房一次次地被撞击,此刻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兵,马晓明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马晓明与方主任回到医科大学后,张萍的影子时时刻刻在马晓明的眼前晃动着,方主任布置的化学试验马晓明常常魂不守舍,试验做了一半就放在那里发呆,吃饭也没胃口,人很快瘦了一大圈。方主任看在眼里,心痛自己的弟子,他明白自从总医院讲学回来后,马晓明就茶饭不思,工作打不起精神,心里早就明白了几分。一天方主任找准一个机会趁实验室没人的时候,他对马晓明说:“自打从军区总院学术讲课回来后,你就无打精彩,老实说,是不是爱上什么人了?”马晓明一直把方主任当做自己的慈父,听自己导师捅破了这张纸,马晓明眼睛不由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对方主任说:“方主任不瞒你说,我爱上张萍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地方上的人,这几天我一直在受折磨,人很难受。不知道怎么办?方主任你一定要帮帮我,求求你了。”方主任知道自己弟子的秉性,他笑了笑说:“找军人对象不光是荣光,更多的是付出和牺牲,你愿意么?”“我愿意。”马晓明斩钉截铁地说。方主任笑着回答“好!我给高院长写封信,成不成在于你自己。”一听方主任这么说,马晓明高兴地露出了笑容:“谢谢方主任。”
打那以后马晓明有意地经常找借口到方主任办公室去打听消息,而每次去都让他失望,方主任好像没这回事一样,照常像以前一样分配给马晓明任务,时不时带他到附属医院做手术当他的助手,绝口不提和军区总院高院长写信的事。好像有意要考验马晓明的耐心。就这样过了一个月,马晓明都已经心灰意冷了,在他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上,马晓明都已经睡下了,同宿舍的同学张磊慌慌张张跑来对马晓明说,方主任急着找他有急事要他立即过去。马晓明以为又是什么急诊手术,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急匆匆跑到方主任办公室,推开门一看,军区总院院长高军就站在方主任旁边,马晓明的心像小鹿一样砰砰地直跳,脸涨得通红,他不知道方主任怎么和高院长谈的。此时高院长笑眯眯地把手伸向马晓明:“部队接到一个紧急任务,我们外科技术力量不够,向方主任求援,方主任推荐了你,欢迎你参加我们的救护小组,张萍任组长,你任副组长,希望你们配合工作,出色完成上级交给的救护任务。”高院长说完马晓明一直楞在那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他不但可以见到心上人,还可以与心爱的姑娘朝夕相处一起工作,此时的马晓明耳边响起了方主任的声音:“还不谢谢高院长,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马晓明回过神来感谢地朝方主任点了下头:“谢谢高院长,我会珍惜这次机会的。”高院长笑了笑:“小伙子,好好干啊!”“那是自然,高院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二天马晓明如约来到军区总院高院长的办公室,只见屋子里站满了人,张萍也在其中。当马晓明进门后,高院长从办公桌站起来对身边的军人说:“这是我从地方请来的专家,大家一定要配合好专家的工作,把上级交给我们的救护任务完成好。”马晓明被高院长这么一夸,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很腼腆地说:“很高兴和大家一起工作,我们共同努力完成任务。”这时张萍把手伸向了马晓明,这是他们第二次握手,马晓明的心跳加速,感觉整个人像飞起来一样,一种幸福感游遍全身,他忘情地看着张萍,张萍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起来,她落落大方向马晓明介绍自己的战友:这位是急诊科护士长王静、这位是外科主任罗军、这位是……
军医总院这个由地方与军人组合的抢救小组很快进入了角色,他们要抢救的病人是一位指导员,在部队实弹演习中,一颗炮弹中途爆炸,他为救战友出手而负伤,送到急诊室血压已测不到,经过一夜的全力抢救血压有所回升,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张萍与马晓明仔细分析了病情,准备先按外科主任罗军治疗方案消炎抗菌支持疗法治疗,原以为胜利曙光就在前面,可谁知道到下午三点病人病情急转直下,体温高达40度,经血液检查超敏C超过正常值100倍,救护小组成员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张萍从医以来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类病人,感觉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马晓明所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病人多、病种也多,可谓见多识广,像这种病人碰到过,但应用抗菌素后体温还这么高还真不多见,张萍把化验单递到马晓明手上的时候陷入了沉思,从化验单上药物敏感试验看,现在用的药物也对路,也属敏感药物为什么不起作用呢?再这样烧下去病人凶多吉少。马晓明准备放手一搏,他拔通了自己导师方主任的电话,向他详细汇报了病人情况,并把自己初步定下的治疗方案征求方主任意见,方主任听后同意了马晓明的治疗方案并一再强调,用药后护理一定要跟上,为此马晓明叫来了急诊科护士长王静,向她传授高热病人护理有那些注意点,这一晚马晓明、张萍、护士长王静都没有休息,一直守在指导员身边。天渐渐放亮,输液管内按马晓明药物配伍的液体在病人身上一点点起作用,体温没有再烧上去,慢慢地在下降,经过抢救小组的全力抢救,这位指导员彻底脱离了危险,向康复路上走去,所有救护小组的成员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马晓明临别前把张萍约到总院附近公园进行了第一次长谈,马晓明向张萍表达了自己的感情,面对业务出色,深爱自己的男人,张萍没有立即表态,对张萍来说这是她的初恋,虽然军营里有不乏追求她的男兵,可让张萍动心的人并不多,她只告诉马晓明选择军人做妻子就意味着奉献、付出,没有地方上情侣们的花前月下。虽然马晓明坚决向张萍表明了决心,张萍只答应做一个普通朋友,这让马晓明大失所望,尽管这样,马晓明坚信,用自己的一片真诚去感化张萍,他非张萍不娶。
马晓明回来后,张萍不咸不淡地与他交往着,这让马晓明非常苦恼。他们之间的转机是在张萍抽调到野战医院参战后。那天方主任急急忙忙叫他赶快去军区总院,说高院长告诉他,张萍被组织抽调到野战医院参战,今晚就走。马晓明急忙交待完手头上的工作急匆匆往军区总院赶,一进总院大门只见张萍背着背包与药箱和战友正准备爬上军用卡车,情急之下马晓明大声喊着“张萍、张萍。”张萍回过头来惊喜地看着马晓明“你怎么来了?”“听说你要去参战,我来送送你。”看到马晓明一脸焦急与不舍,不由让张萍心头一热:“我们这次参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张萍脱口而出,她不想连累这个优秀的男孩,战争什么事情都会发生,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参战的事没打算告诉他。马晓明看着张萍心头划过一种难舍难分的情感,他语气坚定地说:“我等你回来!”张萍看到马晓明那张真诚的脸,点了下头。军用卡车缓缓开出军区总院大门,马晓明的心随着军车移动,双脚不由跟着军车跑动着,直到军用卡车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在军车上的张萍看到车下跑动的马晓明,不停地挥着手追赶着军车,这时的她已从心底里接受了马晓明。
马晓明回到单位后,最关心就是报纸,这是知道战争进展的唯一渠道,马晓明不放过报纸里任何一个来自前线的报道,仿佛能从报纸的只字片语里能找到张萍所在部队消息,在战争期间,马晓明没有收到张萍写给他的一个字,担心、焦虑充满在马晓明心头,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马晓明所有这些情绪变化,都没能逃过方主任的眼晴,他知道此时的马晓明心情糟到了极点,他下意识地不再委派任务给马晓明,也不带他做自己的手术助手,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唯有希望张萍能平安回来。直到有一天马晓明坐在实验室里实验桌前,无打精彩对着一大堆烧瓶发呆,突然耳边听到方主任的声音:“马晓明,我军从越南撤军了。”马晓明回过脸去,只见方主任兴奋地晃动着手中的《人民日报》,马晓明一把夺过报纸看着看着两行泪水顺着面颊而下:“我们撤军了,张萍他们可以回来了。”马晓明与方主任不由自主地拥抱在了一起。
自从我军撤军回来后,马晓明天天往单位收发室跑,上苍不负有心人,马晓明终于等来了张萍的来信:“晓明,因组织需要我被留在了野战医院,这里伤员需要我,他们康复需要几年时间,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你如果愿意放弃大都市生活,来我们这个地方吧,和我一起帮助这些伤员。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你现在的工作环境优越,业务有发展前途,你可以在当地成家立业,跟我只会吃苦受累,我会理解你的选择。”马晓明拿到这封信后彻夜未眠。第二天马晓明来到了方主任的办公室:“方主任,我打算跟随张萍到她那里去。”方主任看着马晓明那双一夜未眠通红的双眼说:“你想清楚了?放弃这里的一切?包括你即将要升的职称?你做好思想准备了么?你的选择就意味着吃苦、奉献。”“方主任,我想清楚了,我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我不后悔我自己的选择。”方主任疼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子“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张萍那里的伤员业务上需要指导的,打电话回来。虽然我舍不得你走,你是我业务上最得力、最让我放心的助手,但张萍与那里的伤员更需要你,相信你一定会做的很出色,是金子放在哪儿都会发光。”
几天以后,马晓明背着行襄,怀端着组织开的结婚介绍信,奔向开往南彊的列车,他相信无论出现任何情况他都会和张萍在一起,因为张萍值得他爱,值得他付出。
张萍所在的野战医院在离边境不远的一个小镇上,马晓明从南宁下了火车再坐了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到了目的地。张萍与她的战友们已经到车站接他了,张萍接过马晓明的行李,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时急诊科护士长王静跑上前来对马晓明说:“我们政委说了,今晚给你们举行婚礼,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大哥了。”听到这里马晓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把脸转向了张萍,只见张萍红着脸点了下头,此时马晓明感到实在是太幸福了,今夜他就是野战医院的女婿,是张萍战友的大哥。
马晓明与张萍新房就在营区的尽头,这里原来是药房的一间仓库,被张萍战友们布置成新房,大红囍字贴在窗户与门上,红绸打成的大红球悬挂在屋顶,增加了喜庆色彩,一对粉红色的忱巾,一条军用棉被,显示出这是军人的婚房。
晚上部队大礼堂举行了马晓明与张萍婚礼,院长与政委做证婚人,院长笑容满面地举起满满的一碗酒来到了马晓明面前:“感谢张萍给我们野战医院找来了一个好姑爷,我们伤员战友有指望了,婚假三天新姑爷手术档期全满了,我代表全院干部战士与伤员向你俩致敬,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此时的马晓明心潮澎湃,感觉他来到这里人生就有了意义,他的蜜月特别有价值。这时手术室护士长来给他们夫妻俩敬酒:“今天是你们夫妻洞房花烛夜,按理应该让新郎官多饮几杯,明天安排了二台手术,所以你随意,我干杯。”这是个让马晓明难忘的婚礼,清一色的国防绿,一张张真诚的笑脸、一句句对他寄予厚望的祝福让他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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