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冬夜温暖(散文)
路过红绿灯,仅有15秒绿灯,我这龟速推着没有电的电动车,只得停下等下一次绿灯再通行。我在马路这边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一辆快递电动三轮车停在路口,心想,这么冷的天气,又这么晚了,该是快递小哥下班的时间了,怎么会有快递车停在路口?难道他的车出问题了,在等同行救援?15秒绿灯之后是99秒红灯,之后我用超过半分钟的时间推着笨重的车过了马路。快递车依然停在路口,我刚过斑马线,快递小哥就下车跑过来问我:“我帮你把车托回去吧?我看你走路不方便,推着车很累的。”我不假思索地说:“不用了,太谢谢您了!天这么冷,您这份心我很感动!”快递小哥问:“您推着车什么时候才能到家?”是啊,推着没电的电动车,什么时候才能到家,我心里也发怵。可是这么晚了,我自己的事都嫌麻烦,难道不相识的人不嫌麻烦?我不能让他的好心就这样落空。我说:“我家就在前面,马上就到。”快递小哥好像放心了:“那就好,我刚才还担心这么晚,你又不方便,我才在这里等你,打算帮助你托回家的。”我连忙道谢,说出附近的小区名字,其实我不在那个小区住,但是为了让快递小哥放心,我撒了个谎,说实话,当时我心里是有些动摇了,真想让快递小哥帮我把车托回家,离家至少还有二千五百米,以我的速度和腿发酸得程度,怕是晚上十一点钟也难以到家。可是转念又想,快递小哥辛苦一天了,应该是下班途中偶遇到我,看到我行路艰难,伸手帮我一把,可是他这一伸手,至少得花半个小时的时间,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他在寒风中跑了一天,我怎能忍心让他多工作一会儿?再说没电的电动车这么沉,用他的三轮车托运也不太方便,再加上一个行动不便的我,快递小哥得有多辛苦?转念的想法,让我撒了谎,居然说得跟真得一模一样。
快递小哥一听我是附近小区的,就说:“要不我帮你,把车推回家吧?没电车很重的。”我说:“不用了,很快就到,我习惯了,没事的。放心吧。”
快递小哥伸出的手缩了回去。借着路灯,我看到快递小哥的双眸闪着真诚的亮光,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看样子是地摊上淘来的,但是并不影响他的形象。“国”字脸被泛黄的灯光照得棱角分明,我分明感觉到他是饿着肚子,不然他的嘴唇怎么会如此暗淡?红黑相间的防风衣,即便把拉链拉到脖子口,依然无法抵御寒风的侵袭,可是无论什么样的穿戴也压不过快递小哥的干练。
数九寒天的黑夜,我瞬间被快递小哥温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还是他说再见,我才回过神,看着他骑车向着我相反的方向,我才想起来要给他拍张照片,可惜我动作慢了,没有拍下来。只在心中默念:“好人一生平安!”刚才还强打精神往前挪移,可是快递小哥走后,我突然有股莫名的力量,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奇迹般的推着没电的车回到了家中。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想想路遇的快递小哥,一股暖流流窜全身。我无法挥去快递小哥的形象,想起最近一年来在无数个接收的快递的过程,小区的几位快递小哥,他们给了我很多帮助,虽然都是举手之劳,但是我常感激于心,也尽可能地给他们提供方便。
记得春天的时候,快递小哥敲开我家的门,非常歉意地说:“对不起,包装让我装车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但是里面的衣服我保证没有问题。”我赶紧说:“没关系,谢谢您把快递送到家!包装破了,省得我再用剪刀拆了。”快递小哥随即立正并给我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感谢您不怪之恩!”我说:“本来就没什么事嘛。”我们俩哈哈一笑,快递小哥说了再见,转身哼着小曲下楼了。从此,我家的快递很少被放进快递箱,但凡家里有人,快递小哥总是有礼貌地敲门并将快递送到家中。一次,我接过重重的水果箱告诉快递小哥:“以后有快递,您直接放进快递箱,省得您爬楼,这样您的工作量就减少了。”快递小哥说:“我看您行动不方便,水果这么重,还是我送上来比较省力。”我说:“多不好意思,总是让您爬楼,我可以的。”快递小哥说:“像您这么理解我们的人不多,每次路上遇到您,您总是主动给我让路,夏天您还让我来您家倒水喝。我也不能帮到您,只能把快递送到您家中,我才安心。”
其实快递小哥说的事,真不叫事,我是一个家庭主妇,没有什么急事,出门大都是买菜之类的小事,小区楼前路窄,每次遇到快递车、送餐车,我都会停下靠边,等他们先通过,毕竟他们都是和时间赛跑的人,有时还会因为晚到被投诉,设身处地想想,我怎么能和他们争抢窄道呢?夏天的时候,快递小哥在楼下喝水,瓶子里的水喝得干干净净,大热天,又是强劳动,缺水很容易中暑。我就请快递小哥来家里添了杯温开水,这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没有想到快递小哥却牢记心间,并在之后的日子里以他的实际行动给予我真诚的回报。
上次,我给外甥寄件大衣,路上遇到快递小哥说了我需求,中午我接孩子回来的时候,快递小哥就敲开我的家门,拿着快递单和计量的称,来到我家,称好并当着我的面把衣服包装好,然后打上标签,说本来应该收18元的,但是他出签的时候只出了15元的标签,所以他只收15元。我问,少收钱会不会影响他的工资收入。他笑笑说,没关系,也少了几毛钱,关键是大家相处融洽,哪里都有人情的。我坦然地接受了他的优惠,并且记住了在小区穿梭的人群中,有这么一群可爱的人,每天不辞辛劳,把正能量传递给千家万户。
他们是一群社会最低层的劳动者,也许上有老下有小,也许他们在家中是中流砥柱,也许在和客户笑脸相迎之前,刚接到家中老母生病的消息,也许刚刚挂掉妻子哭诉的电话,可是他们却一直像一只只不知疲倦的蜜蜂,在小区间飞来飞去。我本无意地夸赞他们,只是他们的微小行动,一直感动着我,促使我坐下来,在这寒冬的夜里就着这杯热气腾腾的热茶,写下这一行行无关痛痒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