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老地方的雨(小说)
睿睿是一个南方的女孩,16岁随做生意的父母从江南的小镇来到古朴的北方小城就读高中。许是南方的女孩子大都柔情似水,睿睿更不例外,纤瘦但不失优雅,一笑一颦都有江南水乡的柔美和旖旎。北方虽然有悠久的历史文化,空旷的山野,却缺少了南方的柔美,天空中少了些许的柔情与缠绵,而多了一层灰蒙蒙,多少让睿睿有些忧郁。
学校不远处有个莲花湖公园,湖水微风吹来,波光粼粼。尤其是下雨的时候,那种水烟朦胧的感觉,不由让她有了家乡的感觉。因为父母忙于打理生意,而她最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玩手机看电视,于是,与她来说,这里成了她的最爱,莲花湖成了她每周都要来的地方。
睿睿的年龄是个多梦的年龄,岁月赋予了她美丽的外表与不俗的才气。学习之余,她会在自己的微博里写一些委婉、灵动且充满忧郁的文字,幻想着那美丽的莲花湖旁,一定会有一段动人的爱情故事。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周末的傍晚,她正在湖边面对着湖水发呆,因为过于专注,竟没感觉到上天就像伤心过度的孩子,忽然大雨瞬间就落了下来,北方的夏天,不像南方的绵绵细雨,大雨顿时淋湿了她的衣服,也滴落在她的心头,她不得不躲到一个亭子下避雨。
大雨持续了很久丝毫没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也渐渐黑了下来,许是身上的衣服被淋湿了的缘故,拟或是心里在下雨,她打心眼里觉得一股寒意和害怕。因为公园里早已没有了游人,正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打量,一把紫色的雨伞遮在了她的头上。一张干净而温暖的笑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有着北方男孩特有的俊朗和坦然。
睿睿那颗微凉的心顿时暖了许多,眼神中渗透出的不仅的喜悦,更有一种无法言表的依恋,也许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美丽故事就要上演了,她心中升腾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难道自己期待的那个梦就以这样一种遇见幻化成真实吗?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强,是不远处一个职高学校的学生。学的是烹饪专业。
他们从此变成了这莲花湖的常客。他们一起偷偷去奶茶店喝奶茶、吃冰淇淋,一起去歌厅吼歌,一起去吃烤肉,有时还喝点冰啤。她的心情因为他的出现变得开朗明亮,学习更加刻苦,他们漫步湖边,一起品读着来自对方的心灵故事,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她的微博文字再也没有了忧郁、孤独和伤感,取而代之的满都是甜蜜的笑和无限的憧憬。
就是这个夏天,睿睿的心如池中的莲花一样,不染微尘,芬芳怡人。
初恋就是一朵羞涩的花,芳香且悸动。
他对她是怜惜的,就像掌心里的鱼,他说她就是他命运的天使。
她说他是自己的天空。她喜欢被他牵着手的感觉,这种在一起的感觉是美好的,一起在湖边散步,一起在桥上观鱼,一起在岸上赏荷花,一起在……她一定要考上哈尔滨理工大学,将来做一个骄傲的白领。
他说,他要好好学手艺,他要当像电视《男人帮》里顾小白那样的大厨,他要有自己的饭店,不管将来她在哪个城市,他都会跟着她。
他们在湖边一起约定,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谁走失了对方,都一定来这湖边等。只要生命还在,这里就是他们情定缘分的城堡。
看着他那认真严肃的表情,睿睿竟然傻傻的笑了,她知道他是真心的,知道他对自己的爱,也知道这个莲花湖带给自己的是什么。
在睿睿看来,她俨然是强手心里的宝,一直被恩宠有加地呵护着,她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满以为,这样美好的时光将会一直带着她走完一生。满以为这样的情感会伴着他们走完这辈子,满以为这么美好的梦就应该一直会持续下去。
可是就在她上高二第二学期的时候,强却很久都没有来找她,甚至没有一丝的先兆,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用了他给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未联系到他,她甚至不管不顾去他所在的学校找他,可得到的回答是,他休学了,而且一休就是两年,她的美好的憧憬在瞬间坍塌了,莲花湖边只剩下她独自落寞的身影。
微博里写满了她对强的想念,写满她和强的点点滴滴,写满一个少女的心思,写满各种希冀和甜蜜,尽管她没理由颓废,没理由放弃学业,但这种煎熬般的思念,让她万念俱灰,有种频临崩溃的感觉。她只能把全身心都投入到紧张的高考复习中,只有把自己累的精疲力竭,才让她不再想起强那俊朗坚毅而且干净的脸。她的成绩也因她发飙般的努力而跃居全级第二,成了学校可圈可点的明星人物,也让天天泡在生意场上的父母甚感骄傲。可谁知道睿睿心里的苦,知道睿睿因为这罂粟般的初恋而身心俱焚。
因为了当初的誓言,因为了这莲花湖的约定,睿睿寒假没有选择随父母回南方的老家过年,而是按照当初她和强的约定,在湖边等待她那梦想的完结。
她坚信强不是那样无信的人,她不相信任何变故会她宁愿在此守候,等待奇迹,等待她彩色梦的延续。
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即便是高三每周六都要补课,可她每周依然都会来湖边,期待着强的出现,尽管每次都让她失望,每次都让她的眼泪淹没她的心脏。
一天,突然下雨了,她撑起那把强送给她,要她时常呆在身边的紫色的天堂伞,想起了那个初始的雨天,强那俊朗的笑脸瞬时变得那样的生动。她一边又一遍的听着陈瑞的那首《老地方的雨》
一次次在回忆,
回忆老地方的雨,
默默的我在等你,
雨淋湿了我的委屈,
你悄悄的出现在我面前
把我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一次次吹起竹笛
你已沿着笛声远去
静静的我在等你
雨淋湿了我的回忆
你却不知道去了去了哪里
把我的心也远远的带去
我一个人在雨里
有谁知道我在等你
就这样的等下去等下去
我一个人在雨里
有谁知道我在等你
就这样的等下去等下去
老地方的雨还在淅淅沥沥
……
等待总是觉得漫长,比起那些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不知不觉之间,大半年的时间就过去,她也马上就要高考了,紧张的学习和周遭的无形压力,已经让她无暇去思念他,因为人生的独木桥,就是一个少女通往幸福的而唯一途径。
好不容易熬到高考结束,睿睿释放的所有的压力和顾忌,天天下午就守候在莲花湖,期待奇迹会发生,她相信他一定会来,因为他爱她,她相信他们之间的约定,就是他们幸福的契约。
她来到了他们以前待过的小亭子里,趴在亭子的石桌上,依稀耳边还有当年他们的笑声,依稀还可以感觉到他就在自己的对面坐着,和自己在玩着跳棋,不时为她撩起垂在额前的头发,柔柔的目光里充满爱怜,那些美好的时光,那些甜蜜的往事,那些脑海里的记忆,那些生动的画面,还有如今这无尽的相思……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吗?他真得是可以做到那么的残忍和绝情吗?他真的依然忘记自己的誓言了吗?强,你究竟在哪里?
也许上苍被睿睿的痴情所感动,也许是这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在一个刚下完暴雨的午后,青翠的柳枝在湖边摇曳,一切清新如洗,游人如织。她终于在湖边再次看到了不远处的他。
只是他是坐在轮椅上的,一条腿的裤管在风中飘摇,像极了一种凄惨的空中舞蹈。脸上依然是那么俊朗,但缺少了往日的阳光和光彩,不见了往日傲气且微微上翘的嘴角。身后一个中年妇女推着轮椅,正从他们以前经过了无数次的桥上走过。
这一刻,也许埋藏在她心头的种种的疑惑都消失,她明白了一切。是车祸?还是其它不幸,为什么就偏偏摊上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她日思夜想的他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疑惑顿时消失,她没有勇气上前询问,她知道他没有忘记她,要不也不会在轮椅上重走他们曾经走过的路。他知道他心里还有她还有他们当如的约定,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她高考结束时,才会在她眼前出现。
睿睿始终没有勇气上前面对面的告诉他,她多想他,她多爱他。她甚至没有一点力气挪动自己的双脚,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心撕裂般的痛,而且早已被无边无际的水淹没。她明白了莲花的心为何是苦的。
她分明看见一个小女孩手中的彩色气球,慢慢升空,然后一声脆脆的响声,粉碎了,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