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杀年猪(散文)
在我小时候,每逢过年,家家户户必定会杀年猪。如果谁家哪一年没有喂养年猪,就会被村里人耻笑,说他家穷得连猪都喂养不起,或者说他家媳妇儿懒,不会过日子,连一条猪都没有喂养出来。如果家里喂养了年猪,而中途这年猪死了,一些相邻还会神神道道地说,他家里有鬼神之类的孽物,不干净。所以在我小时候,家家喂猪,喂养过程中还特小心,就怕年猪生了病。
在我小时候,我的家乡只要已过腊月初八,每天早晨都能听见猪儿凄婉而悠长地尖叫声。在我小时候,每逢我家杀猪,天还没亮,我就得起床,耷拉着脑袋坐在灶台前烧水。杀猪是个体力活,我爸呢?去请提前约好的屠夫和帮忙杀猪的街坊邻居,准备杀猪工具。等到大锅里的水开了,帮忙的街坊邻居约四五人,冲进猪圈,有抓猪耳朵、抓猪腿、扯猪尾巴的。这时候,猪圈里的猪也不示弱。话说,狗急跳墙,猪急了也会跟你凭命。小小的猪圈里,待宰的猪左右乱撞,来回跳窜、狂奔,急了还会咬人一口。再加上猪毛滑,这更增加了危险系数。这个时候就要看屠夫的本事了。有经验的屠夫会慢慢走进猪圈,正当猪不防备时,屠夫抓住猪鬃,猛得向前一拉,把猪放倒,几人快速压在猪身上。此时候的猪,只能做最后的嚎叫,一声接着一声,凄惨而悠长。
当大伙儿把猪压倒后,屠夫腾出手来,拿过提前准备好的绳子把猪嘴捆好,大伙儿把猪抬在结实的杀墩上死死压住,压猪头的一人按住他眼前的前足,不让猪腿前后伸缩。屠夫左手使劲搬住猪的下巴,右手拿刀背猛敲猪身下面的前足。猪前足让刀背一敲,下面的前足疼痛,往后一缩,在此档口屠夫一刀捅入猪的喉管,直到心窝,猪血如泉水喷出,流入到早已兑好调料的面盆里。待猪彻底咽气,众人拿起水桶,快速把烧开的水倒入汤猪的水槽。大伙儿把死猪放入水槽,用粗绳左右拉,来回晃动。等烫的差不多了,再把死猪架在木板上,此时再看,水槽周围,众人手拿专用工具,砸、搓、拔、洗,忙碌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一头黑猪变得白净。大伙儿把拔光毛的猪倒掉起来,开膛破肚,翻洗下水,分割猪肉。
整头猪卸下来之后,帮忙杀猪的街坊邻居,再把猪肉分类:肥肉和一部分瘦肉剁碎,加工成臊子;排骨洒盐,挂起来,招待过年来客;五花肉用来做扣肉;猪背上的肥肉,洒盐挂腊肉;再留点瘦肉包饺子。只要是猪身上的,都能派上用场,都能做成好吃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经济的发展,家家住上了小楼房,家里也不会再留猪圈,屋子里也更干净了。
此时农村杀年猪的情景已经很少见,养猪有专业的养猪户,猪肉有专业的屠夫贩卖。农村人已经融入到了市场经济的潮流中,跟着时代进步了。
现在每逢过年,老家的生活习惯变了,但家乡的风俗没变。在腊月里,家家户户还是会做臊子、挂排骨、挂腊肉、做扣肉,而这些肉却都是在市场里买来的,家家户户照样欢欢喜喜过大年。
每家每户喂养年猪,腊月里杀年猪的情景已经不复存在,而人民的生活却变得更好。最近好几年也没听说过,谁家没喂年猪谁家就穷,谁家媳妇儿就懒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