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春】相送(散文)
春节假期已经结束了一段时日了,在外上学的、工作的学生军、上班族,都早已陆陆续续地离开家乡、离开父母,背着行囊,奔赴那个在远方的、有梦想的地方。
儿子在家陪了我们半个月,正月初八,我特意请了假,和老公一起,开车送孩子去济南西站,到南方的那个大城市里去打拼。
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送儿子了,从蹒跚学步的幼儿到健步如飞的孩童,从追风的篮球少年到追梦的勤奋青年。从送儿子上幼儿园,到送儿子上小学,再到送儿子上大学,到后来送他去实现理想,光阴的故事里洋溢着温情,时间的墙壁上盛开着甜蜜。
送儿子上幼儿园,是在他两岁零5个月的那个春天。第一次,是母亲送的,她打电话告诉我:孩子没哭也没闹,还高高兴兴摆着小手说“再见”。可是,因为有事耽误了,等母亲去接的时候,只剩儿子一个小朋友了。儿子大声哭着,拉着老师的手往外挣扎。自此,儿子拒绝去幼儿园,小小的人儿,每一次都用大哭来抗议。每一次,我都忍痛掰开儿子紧紧抓着我的小手,狠心把他推进幼儿园大门。然后站在幼儿园墙外,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一声声击打着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最后,我抹掉眼泪,不舍地走开。一个多月后,儿子才结束了这种“抗议哭”,乖乖地走上了自己的求学之路。
送儿子上大学是2011年9月2日。那天天气并不算晴朗,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好心情。在远离都市喧嚣的兴隆山校区,儿子自己办完入学手续后,我们到了宿舍,对四人间、上床下桌的布局比较满意,就是担心床太窄,高大魁梧的儿子会不会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中午,在学校餐厅,仔仔细细地看了凉菜、面条、酱炸、炒菜等等,每个窗口都逐个巡视一遍,买了荤素四样慢慢品尝,还算符合儿子的口味,就是担心菜量不大,素来节俭的儿子会不会吃不饱。从外面参观了图书馆和教学楼,嘱咐儿子要多看书多学习。体育馆和操场也很规范,告诉儿子要注意锻炼身体。学生生活超市、天工湖、小树林,都一一进行了体验。下午离开的时候,儿子和我们挥手告别后,就跑去帮学哥学姐们接新生了。车开出20多米,我扭头往回看,儿子正站在机械工程学院的服务桌前,手里拿着宣传材料和一个刚报到的新生交谈着。就这么把儿子一个人“扔”在这里了,希望儿子能够愉快地度过美好的大学时光。
送儿子去工作是2015年7月13日。儿子说是中午12点的火车,所以并没有特意早起。快8点的时候,让儿子核对了订票信息,这一核对不要紧,原来是9点50分的火车,我的天!!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赶到河北邢台火车站。一家人没顾上喝夏津名吃老豆腐,急急火火地下楼、上车。到了河北地界,天色越来越暗,从车窗望出去,阴云密布,雨落如织,雨刷卯足了劲儿来回地摆动着。邢临高速上车很少,天地之间,好像只有我们这一辆车在奔跑。我不时地看手机上的时间,一会让老公开快一点,一会又劝他慢着开。一路上,儿子话很少,当时因为只顾着赶路了,也没太在意。9点半,终于飞奔到邢台火车站,谢天谢地!!没有迟到。这时,雨下得更大了,因为离家走得太急,只带了一把伞。老公在中间打着伞,儿子和我挤在老公两边,一家人在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走向候车大厅。取了票,给儿子买了面包、火腿和矿泉水带上,儿子走进大厅。可是送行的人不让进,我们只好在外面等着。我和老公隔着大厅的玻璃墙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儿子。正当我们有些焦急的时候,儿子推着行李箱从出口那里闪出来,快步走到我们面前,喊了一声“妈”,就哽咽住了,眼泪涌出来。我心头一酸,视线也模糊了。我强忍住眼泪,笑着说:你别惹我啊,你哭妈也要哭了!
后来问儿子:上学那几年也是常离开家,怎么就那次去工作的时候难受得哭了呢?儿子说:毕竟是去工作了,在家陪爸妈的时间会更少了。儿子大学毕业两年半了,广州、天津、北京、海南、石家庄、西安、成都、重庆、武汉、上海,去了很多地方,我也习惯了儿子天南海北地漂泊,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有人说:“这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爱都是为了聚合而发生,唯有父母子女,从开始便已经注定别离。”做为父母,我们在一次次地相送中,欣慰着孩子的点滴成长,自豪着孩子的展翅翱翔。我们从青年的风华正茂“送”到了半百的两鬓银霜。穿越20多年的岁月时光,我们一直满怀着期望和憧憬,“送”得义无返顾,“送”得毅然决然。
龙应台曾感叹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是我们目送孩子,而是孩子坚持目送我们离开,他才转身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