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沈魏:世事无常,才是人间命数(随笔)
在上海街头以分捡垃圾为乐的沈魏,可能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的某一天,会给他的带病之身另外一个学名:流浪大师。可能这个世界也没有想到,一个露宿街头的拾荒者,会以一个大师的身份蓬头垢面地出现在互联网头条,成为街头巷口人们议论的焦点。
没有人知道,他从一个公务员到拾荒者的身份转换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出口成章的背后,熬过了多少无处安身的荒凉。初识沈魏,是在一位诗人的诗歌里,诗人说:网红了的沈巍/衣衫褴褛/在不清洁的空气里/一位制造自命不凡的高人。
“高人”沈魏,于是成为我的关注点。听说,他嗜书如命,博古通今。外表的懒散龌龊像是一位行为艺术家的别样演绎。他至今“吃皇粮”的公务员身份让他成为拾荒者中的学霸。然而,沈魏仍然是独立的,他的高学识并没有让他成为名噪天下的“丐帮”帮主,率领一干人等功成千古。他的“垃圾分类”理念依然是一个人孤独的坚持。没有人因此成为同道中人。随之而来的,只不过是一波又一波慕名而来的追随者,一波又一波各得其索的过路人。
这让我想起爱睡觉的诸葛亮,爱放牛的朱元璋,爱钓鱼的姜太公。然而这些人,并没有把自己的爱释放到极至,并没有坚持到心无杂念。除了沈魏。记得我和那位诗人曾经就此探讨,诗人说:“可以远离世俗,不可以衣衫褴褛。这是对自己和家人的不尊重。诗人还说:文化人的清高,是骨子里的。但不能过,过则损。然而,沈魏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过“,还是沈魏吗?
世界如此纷乱,像奔涌而至的地铁,载着一波波慌不择路的网红人,消费着沈魏,咀嚼着沈魏。我在想,如果这些衣冠楚楚的行者,就此践行大师口谕,上演一场分捡垃圾的人间热剧,当是何其壮观
无论高清镜头下的沈魏多真实,都拍摄不了他灵魂深处的秘密。无论现代化的手段如何干扰他原本随缘的一生,他的天命所爱,依然会在命里挣扎。世事无常,没有人知道自己的下一秒会被世界的浪潮卷向何方,没有一袭风雨会因为一个人的是非而过境重来。在我看来,沈魏的命,像是天生的信仰,像斯巴达勇士的盾牌,像苏格拉底的毒酒,像蓝天云朵,世态万象。以及上海滩清晨窸窣的垃圾分捡声和阳光下的斥责。
然而,当我也一样开始关注,开始提及,开始为一个呼之欲出的”流浪大师“落笔成文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沦为精神世界的拾荒者。在人头攒动的口水街头,立正自己的视角,去观望和揣度。于是,我开始仰望大师的清高,他说:你们这样已经打扰了我正常的生活。我们的生活,又何尝没有被各种打扰。也许打扰本身,便是人间命数。世事无常,才是常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