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记得扁舟载春酒(散文)
一
2019年3月20日,从高碑店到西安,时隔三年半的时间,我再一次因出差而启程。距离这次最近的一次出差,是2015年9月份,湖南长沙。
长沙的那次出差,或许可以说是岳岳的邀请吧,在湖南省全员会上,做产品培训。
和岳岳初识于贵州,2015年7月份贵州的全员大会上,他从长沙飞往贵阳,讲市场、讲拉练,我和海丹则是由北京前往,讲产品。
未见之时,以为岳岳是个女子,亦如其他在市场上摸爬滚打的女子一样,掷地有声,雷厉风行。见到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个大男孩儿,只是这个大男孩儿已三十有五,而之所以还称他为大男孩儿,是因为不管是样貌还是谈吐,都让我不忍心叫他郭哥,三十几岁的他,不沧桑、不油腻、不世俗,却已经历过无数次的运筹帷幄,攻坚克难。
散会后的聚餐,大家一起烧烤,他手法娴熟,照顾周到。
贵州一别之后,我没有想到会在长沙重聚,那次是岳岳给刘总打的电话,想让我去。
到长沙后,接站的是岳岳,而我们俩的交谈,也便仅限于接我和送我的路上,现在回想那时候的交谈,让我记忆比较深的是他告诉我他的护肤妙方,把喝剩的酸奶抹在脸上,20分钟之后搓下来,他说一定要搓,不要用水洗,因为搓的过程中酸奶会把毛孔里的脏东西清出来。
他讲他养的宠物狗,为狗狗洗澡、梳毛,精心的挑选床单被罩,并定期清洗消毒。他说他家狗狗挑食,冰淇淋一定要吃阿根达斯,火腿肠连双汇都看不上。
他讲他为什么三十多岁了还单身,父母也是着急的,但在他看来婚姻不能将就,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而且婚姻在它看来貌似不是生活的必选项,单身的他,活的充实也精彩,丝毫没有其他大龄男女的焦虑。
那次大会上,岳岳依然讲市场、讲拉练,我依然讲产品,但是我们俩对自己的表现都不满意,培训完之后,他吐着舌头自责,分明像极了没毕业的学弟。而那个学主持出身的女孩儿,不论是从气场上还是从培训效果上都让我叹服。这便是收获。
刘总说过,市场上的人是可爱的。后来的生活经历让我愈发喜欢在修正做培训的那两年,那两年所结识的许多人,都以一个立体的形象存在着,说不上是性格鲜明,也无所谓棱角突出,但就是让人想起来的时候觉得,曾经,这个人带给过我一些东西;亦让我觉得,回想起他们的时候,会有种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陌上多暖春的小确幸。
二
这次的西安之行,参加知识产权的培训是公事,私下里,我也在期待着一场重逢。
2014年,我从廊坊去了北京,便和elephon分别,一别便是这若干年。
2015年,elephon将她的行李打包,连带她自己,一起回了西安。身形瘦小,身影倔强,一如当初她从陕西来河北上学一样。
见到elephon,她依然是那副打不死的小强模样,忘了是谁给了她这个形象的比喻“打不死的小强”。
女生的相聚,流传至今并稳固不变的只有“逛吃逛吃”这一种模式,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还没有见过第二种。在赛格国际吃完晚饭之后,我们去大雁塔小逛,从小地方来的我,着实需要在大城市开开眼界。
elephon说,分别时我是单身,你也是单身,再相聚,你已经是两个娃的妈,我还是单身。让我怎么面对这个现实。我都不敢跟你们联系了,不知道聊什么。你们都开始聊孩子了,我想我肯定插不上嘴。
她这么说就真的是太抬举我们这些身兼数职、泥足深陷、苦忧参半,但依然假装笑靥如花的已升级为宝妈幸未至中年的妇女们了。进入婚姻的我们,尤其是在刚刚有娃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曾问过自己,当初我们一个人过得那么好,干嘛非要到婚姻里煎熬。没有几个人会逃脱婚姻一地鸡毛的过程,不经历一地鸡毛的淬炼,生活怎么能甘心让你从一个姑娘羽化成妈。毕竟“妈”这个称谓,比你的大名小名都响亮得多了。
无数次跟她说,既然现在是自己,那就过出一个人的精彩。
但不出所料,elephon还是那个elephon,就像对她的那个比喻“打不死的小强”。她的千千心结我还是照样打不开的,即使打开了,她也会自己再系上。
elephon说,晚上九点,大雁塔有个音乐喷泉,上次来还是和缺缺一起,冒着大雨,也依然要去。
她说,那次缺缺走的时候,她真希望缺缺连同她一起打包带走,她不想一个人在西安。我劝,不行就回老家吧,不用挣太多钱,就能过得很舒服。
elephon说,那不就违背了我当初出来的初衷了吗?那样又回到了起点,我不希望我的人生在回忆起来的时候,像白纸一样。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意识到,在人生的无数个选择中,我们谁都劝不了谁。elephon如此,缺缺如此,我亦如此。
而在现在的我看来,一个人的选择,会一个一个堆砌起来,最终,构成一个人的命运。
我能感觉到elephon仍然有她的焦虑,她的焦虑没有因为从廊坊回了西安而消失,但即使这样,她也依然在抗争着,或许这就是“打不死的小强”的由来。
elephon现在的样子,还保留着我们上大学时候大家共同的样子,或者说是未成家时大家共同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们也一样抗争着。曾经看到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我们之所以辛苦,是因为我们反抗。反抗我们认为陈旧的生活轨迹,反抗我们不认同的生活方式,甚至仅仅是反抗一种虚无的自我。
也正是因为这反抗,当初,我们都没有去选择一种温水煮青蛙的生活。现在想想,做只猫儿不好吗?晴天,晒着太阳眯小觉;雨天,听着雷声伸懒腰!
可是,elephon和缺缺,冒着大雨也要去大雁塔;我和猪,也曾顶着大雪去荣国府。六年前,我们大学毕业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我们这些倔强的姑娘,会咬着牙硬抗,“此生江湖聚散,老娘敢爱敢当!”
得知我要去西安的消息时,elephon很兴奋,我说“李总,赏脸不?”她说“必须的!”
离开的时候,她似乎有点怅然,我说,“芬儿,要开心!”她说,“我们还很年轻,应该也依旧年轻!”
三
这两天,网上会偶尔蹦出纪念海子的文章,1989年3月26日,那个为诗而生的青年,选择卧轨自杀。
1979年,15岁的他考上北大法律系。1983年,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当教师。这样的一位天才诗人,竟然选择卧轨自杀,着实让我唏嘘。
或许,他的敏感,他的多愁,他的落寞潦倒,与那个时代不无关系,但是,在那个年代,他一个农村娃娃,15岁能上北大,与寒门再难出贵子的现代相比,那个年代无疑又是好的。
看完了《1989年,一个叫海子的人决定去死》,将文章转发给我媳妇儿。
媳妇看完之后说:“相公,我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的我看了会很伤感,哽咽,但是现在淡了许多,现在觉得海子的生命终结在25岁是幸福的,活下来才是痛苦的。现在的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过好当下,有可以奋斗的未来。没有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从前更爱别人,现在更爱自己。”
我说:“我跟从前也不一样了,以前我看了会觉得海子在25岁结束生命是一种可贵的执着,他执着于诗歌,执着于内心。但是现在觉得,生活还有那么多种可能,那么多种选择,他那么有才华,自杀太可惜了!”
说完,我似乎能感觉到我们俩在相视一笑。
以前,我们会感动于悲壮的死;现在,我们更欣赏于漂亮的活。
这便是成长!
四
灼灼春日,我敲下这些文字,也回想起许多个那时。
那时山月朗朗,也有清风徐徐;那时大雨滂沱,也有惊雷阵阵。
而此时,幸记得那时扁舟载春酒,那时满身花影听啼莺。
更多精彩内容欢迎关注:半小夏的碎碎念。每周三晚九点,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