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花开三月祭姨娘(散文)
三月的北方,柳枝发芽,小草返青;山岭崖畔上,一簇簇的山桃花、公园里迎春花、红梅、桃花、连翘花也都竞相绽放,我的心底也酝酿着一句句诗韵。
四号中午饭后,我双手敲打着键盘写下春的诗句,就在1:59时电话突然响起,江南老家大表弟的名字赫然显示着;瞬间我的心突然感到一丝不祥之兆,因为姨娘已85岁高龄,且前几年患有不治之症!忐忑中我接通了电话,果然,噩耗传来,我亲爱的姨娘已于三号下午6:20走向天堂……
我喉咙哽咽,哭腔悲切,大表弟说:“姐,别太难过,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们这边正在忙碌。”停顿一会,大表弟继续说:“姐,你远,不用来了,这边不让大声说话,你什么都不要管……还是让妹给你说。”我只感觉,他说话声音很小。又听表妹也轻声说道:“姐姐,我妈走得很安详,像睡着一样。”我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失声哭着。妹子不住地说:“姐姐你听我说,我妈现在正在走向天堂的路上,不要哭,不要惊动她,你什么也不要做,只是说阿弥陀佛就可以了……”我一下想起来了,姨娘与表妹她们信佛教。“那你关了手机,让我哭一会儿吧!”我只能用悲恸来送走姨娘,无论是否相信佛教,都希望那边是一个天堂。
挂了电话,我失声痛哭。我的阿姨啊(我一直这样称呼,但老家方言与普通话发音不同),您就这样走了!我想着您那么好的身体,一定能活过百岁!没想到病魔还是没有放过您啊!你不是几次都说,要到我们这里来玩吗?怎么还没来您就提前走了呢?天堂虽好,活着的人依然不愿让您去啊!您这一走,就是阴阳两隔了,小萍以后就再也没有阿姨了!谁再问起来,你老家还有谁?我就不能再说有姨了啊……
哭泣中,姨娘的音容笑貌反复闪现于脑海,我一个人是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想哭,就这样难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感觉情感得到一点释放。忽然我想起应和舅家小表弟联系,了解姨娘仙逝前后的情况。
当我拨通了电话时,小弟还在公交车上,说:“姐,我也才知道,详细情况也不了解。现在回家与我妈商量一下,准备下午过去一趟。晚上回来向你汇报!”我便托付小弟,看他们的信仰都是咋样办理?另外,我真得不想看见亲人在告别仪式上的那一幕,只想在自己的心里,留下姨娘生前最灿烂的笑容,因此唯有通过小弟带去我的心意,替我吊唁时祈祷阿弥陀佛。
晚上在电脑上我查找当年的照片,泪如雨下,写下七绝以示哀悼之情。
电讯姨娘仙逝去,小萍双目雨倾盆。
声声哽咽音容现,默念亲人走好言。
我的姨娘在他们姊妹中排行老小。我母亲为老二,上有姐,下有弟妹。我隐约听说,姨娘小时候曾被送给无儿女的老夫妇抚养,所以姨娘是随人家姓的。我想:外公年轻轻地就走了,外婆一人守寡抚养四个孩子多么不易,否则谁愿意将亲生骨肉送人呢。老夫妇去世后,姨娘就又回来了,为了报答人家几年的养育之恩,外婆就没给她改姓,因次我感觉外婆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一个名字,倒也说明不了什么,可在外婆心中,那是仅存的感恩的可能。
姨娘中等个头,一生清瘦。她与姨父均为市公交公司的职工,姨父是司机,她是售票员。后来年岁大一点,姨父担任了工会主席职位,姨娘也是某站上的调度员,都不再跑车了。年龄再大一点时,姨父患上哮喘病,早年病逝,姨娘就与表妹他们一起生活。
姨娘很会过日子,手也很巧,毛线活织得花样、款式特别新潮。记得我们插队那年代,母亲看病回去,那时大城市刚开始有晴纶毛线,色泽鲜丽、韧性好,且价格适中,所以深得人们喜爱。母亲从治病钱里,硬是挤出一点买了墨绿色毛线,让姨娘给我与小弟各织了一件新毛衣。母亲带回后,我与小弟穿上还去县城照相馆合了一张影。母亲第二次又回去看病,也带回一个深湖蓝色的“风雪帽”,也是那个年代女孩子最时髦的织品,母亲说,那是姨娘为我织的,我非常喜爱,也去留了影。
遥远的爱,好在有照片来记载,我抚摸着,泪珠滴下来,眼前现出姨娘盘腿坐着飞线走针的镜头,真的希望姨娘可以抬眼看看我。
以前在老家的记忆里,和以后离开几十年,我们家人先后回去过好几次,但与姨娘接触不是太多。都是与外婆、舅母同住。所以从感情上我在姨娘跟前不是特别的亲昵。
1986年父亲去世,丧事中很多具体事,都是姨娘帮忙给办理的,所以我非常感动。从那年离开后,我于2010年秋季退休前,再次回到老家探亲。那一次是我和姨娘亲昵接触时间最长的一次。由于表妹事业有成,家里居住条件得到很大的改善,所以姨娘邀请我去家里小住,那也是我当年没有预料到的,后来一住就是十天。以及次年舅家二表弟突然离世我再度回去奔丧,又被姨娘邀请到家里小住一周。两次小住,让我此生跟姨娘有了亲密的接触,因此留下很多难忘的片段,感情也因此而得到升华。
姨娘很注重养生锻炼。南方的太阳似乎比北方的起早,她从三十多岁起,清晨四点多就起来锻炼,风雨无阻,一直坚持几十年,退休后更是如此。我小住期间,她也是早上不到五点就起床,六点多就带上我,去玄武湖与其他地方锻炼。城市大了,去的地方非常远,公交车坐不到,下车还要走好多路,但姨娘还是喜欢来回奔波,辛苦地去远处。那一年姨娘都76岁了,可走起路来我都赶不上,经常为赶她,感觉有点累,也感到汗颜。
姨娘还带着我去了莫愁湖、中山陵、雨花台、明孝陵等地方,相互拍照留影,惬意快乐。姨娘从来不服老,喜欢接受新事物,加之妹子条件好,所以姨娘什么相机录像机的应有尽有。每次带我去,就是为了让我给她们打拳、舞剑拍照、录像。
记得那次我们去玄武湖,她就约了几位老姐妹在公园一空地方,放音乐舞剑,让我为她们录像、拍照,只见姨娘最后一个“劈叉”亮相,赢得了围观游客的阵阵掌声。她每次锻炼前热身时,也总喜欢把两条腿交替着,顺着树干就架了上去了,让我看得惊叹不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有一次早上,姨娘拿出一套红色练功服,让我一定穿上。她带了好几样家什,在小区一隅,教我做这动作、那动作,我便花拳绣腿地模仿着,姨娘给我拍了好多照片,那天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前年的一天,姨娘打来电话给我说:“小萍,我得了FCa……”我一听头皮就发麻了,半天回不过神来还惊出一身冷汗,不知道咋去接她的话,但从她的口气中,感觉似乎很淡定,很乐观。听完后,倒让我感到姨娘的坚强与从容,那一刻我说什么都是寡淡的、无用的,我只有心里默默祈祷,愿大慈大悲菩萨保佑她尽快康复。
后来听表妹说了治疗的情况,她全心尽力,毫不吝惜地出资为姨娘请专家与民间高人治疗,所以每次与姨娘微信通话时,从来不敢提及身体咋样的话题,因为每次我听到她的声音,都是一个健康人的音量。从前几天表妹发来几张怀念照片,看见有姨娘劈叉、架腿的照片,那一张张如夕阳般的笑容感染着我悲痛的心情。妹说那是四年前的照片,其实那时她已经有点腹水了,但照片上她依然开心快乐,目睹照片,我不由悲从心起,泪水又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儿子结婚那年,姨娘与两位表弟都来了,她爱吃我做的腌黄瓜,临走时带了一点,回去她也还做过几次,但她总说没我做得地道。第二次我回去还给她做过一次。去年也许她有病口中无味,语音里说,她很想吃,也还想吃新鲜核桃。于是我买来黄瓜为其制作,第一次寄核桃时,装了两瓶寄去,姨娘非常开心,不住地说感谢之类的话。次年我就想,姨娘身患绝症,却好这一口,我得在她有生之年尽一点孝道,又寄去一次,核桃上市也寄去一次。她还是很开心,并每次都会说:以后我想到你们那里去再玩一次!但我知道,那只是她美好的愿望而已。
时光荏苒,一晃我们分别了好几年,最后一次我是2014年秋季回去的,姨娘带我们坐车去了表妹新购买的别墅,那时还在装修中,我们匆匆参观,合影拍照后,大家告辞离开,没想到那一次分别,竟然是我与姨娘的永别!
清明节就要到了,我写下这些怀念文字,心里默默祈祷:姨娘,阿弥陀佛!
写于2019年3月26日
应该是亲情,不是友情吧!呵呵!
肖吉萍,女,64岁,网名“一棵小草”,退休公务员。为我市杂文散文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市作协、职工作协、诗词协会会员;并先后担任本市文学网“散文版”“诗词版”超级版主,9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在全国、省、本市一些报刊及多家文学网站,发表报道、散文、古诗词等五百余篇(首),多次获得不同等级的奖项。其中早年获得全国性征文一等奖(报刊)与银奖(网络);2017年获全国征文鼓励奖;2018年获全国征文二等奖、三等奖、两个优秀奖及《情感文学》优秀作者奖。2019年获得全国征文二等奖、优秀奖;古诗词二等奖、三等奖(均为公众号平台赛事);作品散发于多个文学网站与公众号平台。
另:本文化2019年3月29日东阳新韵文化公众号平台“清明征文”,4月4日发表
还是麻烦老师删除了为了,呵呵!
小草的疏忽给老师带来了麻烦!很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