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大声吆喝）分钱啦，分钱啦！
　　 （台下有人大声喊）我们有没有？
　　 甲：有，有，只要上台来的都有！
　　 （台下一片哄闹声）哦，哦，哦，上台领钱去啰！
　　 乙：别上来，别上来！谁上来我跟谁急
　　 甲：这人啦，人家上来，关你什么事啊？
　　 乙：还说不关我事，还说不关我事？你想啊，他们一上来，那我分什么呀？
　　 甲：你谁啊？
　　 乙：（焦急地）哎呀，班长，怎么连我都不认得？我们是一个组的呀？
　　 甲：哦，你是那个啥？
　　 乙：想起来啦？
　　 甲：一边等着！
　　 乙：终于想起来了！哦，有钱分啦！有钱分啦！
　　 甲：张三！
　　 乙：到！
　　 甲：给你！
　　 乙：多少？
　　 甲：自己看！（转头看着乙）是要你回家去看，不是在这里！
　　 乙：嚯，还这么神秘啊？
　　 甲：李四！
　　 乙：到！
　　 甲：王麻子！
　　 乙：（噤声不语）
　　 甲：王麻子？王麻子来了没有？王麻子！
　　 乙：嘻嘻，现在天花都没有了，看你到哪里去找麻子？
　　 甲：我再喊一遍，再不答应，算过期作废了啊！
　　 乙：班长，班长！
　　 甲：说！没看见我正忙啊？钱发错了，你赔？
　　 乙：好像没有这个人！
　　 甲：瞎说，我班的人，我不清楚？
　　 乙：好像叫王麻吧？
　　 甲：嗯？王麻？
　　 乙：对，就叫王麻！
　　 甲：王麻！
　　 乙：到！
　　 甲：你说你这个王麻，叫你这半天，你为什么不答应？啊？为什么不答应？
　　 乙：班长，这不能怨我！我叫王麻，您叫的是王麻子。您说，您说，我能答应吗？要是被您发现了，您不会说我是冒认官亲吗？
　　 甲：嗨，多大个事啊？
　　 乙：这事可大了！您看看，您看看，看看啦，我脸上一颗麻子都没得！
　　 甲：还真是呃，嘿！
　　 乙：就是！
　　 甲：比那坑洼地好不到哪里去！
　　 乙：嗨，我有这么不堪吗？
　　 甲：最后一个了啊，黄世仁……
　　 乙：班长，班长，这黄世仁，他个大恶霸、大地主、大土豪，他，他也来拿？您说，他看得上眼？
　　 甲：谁说的？谁说的？啊？
　　 乙：我说的！您看他家，良田万顷，仆役成群，他还在乎这些？还来和我们分这几个小钱？
　　 甲：唉，叫我说你什么好？叫你读书，你要捉鸡；叫你背书，你要打猪；叫你作诗，你倒好，说家里还有一头老母猪！
　　 乙：嗨，整一个纨绔啊！
　　 甲：我问你。
　　 乙：问吧。问世间情为何物？
　　 甲：那黄世仁为什么要逼死杨白劳？
　　 乙：差租子啊！
　　 甲：那租子你知道有多少？
　　 乙：不知道！
　　 甲：告诉你吧，其实，比我们食堂每餐倒掉的米饭多不到哪里去！
　　 乙：唉，不种粮，不知粮食的金贵啊！
　　 甲：那你还说，他在乎吗？
　　 乙：可我们班，根本没有这个人啦？一定是你看错了。
　　 甲：错了？
　　 乙：错了！
　　 甲：肯定？
　　 乙：肯定！不信您再看看？
　　 甲：哦，还真错了。
　　 乙：叫什么？
　　 甲：叫，叫，叫，好像，大概，似乎，黄四羊，对，黄四羊。黄四羊来了没有？
　　 乙：班长，给我看看。
　　 甲：看吧，这回肯定没有错。
　　 乙：班长，班长，不对呀，这左边，好像还有个勾勾呃？
　　 甲：啊，我看看？
　　 乙：您看看。
　　 甲：啊？还真有这么个勾勾呃。那，那，那念什么呀？
　　 乙：敢情这位不认得呀！你说这给闹的！都被镇压了的人，还把他给拉出来，这不是添堵吗？这不是？
　　 甲：究竟念什么呀？没工夫跟你在这儿闲磨牙！
　　 乙：他还不耐烦了！念“祥”，“吉祥如意”的“祥”，“祥瑞”的“祥”。
　　 甲：哦，难怪它在那儿倘眼泪哩！
　　 乙：都把人家给丢了，人家不哭吗？这整个念起来叫黄四祥！
　　 甲：唉，你这人也真是，叫什么不好，偏偏叫这个字，这多耽误功夫啊！叫个黄四羊多省事？又有吃的，又有烤的，这一餐两餐哪搞得完啦！
　　 乙：嗨，他竟琢磨起这来了！
　　 甲：都发完了，啊，下面开始干活了，啊，干活了！
　　 乙：班长，班长，等等，等等。
　　 甲：还等什么？等春来花开？
　　 乙：还有我。是您说要我在这儿等着的！
　　 甲：哦——
　　 乙：终于想起来了。
　　 甲：你谁呀？
　　 乙：我？
　　 甲：啊？
　　 乙：我和您是一个班上的，我叫小三啦！就是那个成天跟在您屁股后头的跟屁虫，外号叫小三的那个呀！
　　 甲：小三？
　　 乙：啊？想起来了？
　　 甲：小三？小三？男的？女的？
　　 乙：女的，女的！
　　 甲：你男的？女的？
　　 乙：我……
　　 甲：这真新鲜啦，为了要这几个钱，都把自己变成女的了！
　　 乙：嗨，这不被您逼的吗？
　　 甲：你知道这钱是哪来的？
　　 乙：哪来的？
　　 甲：就是前些天，有个工友请了假，我批准了，后来，人家上班后，给了一百块钱，他们四个人分了。
　　 乙：就这么简单？
　　 甲：就这么简单！
　　 乙：您呢？您分了吗？
　　 甲：我也没有！
　　 乙：为什么呀？
　　 甲：他们说，这钱是他们转运的，与我们打包的无关！
　　 乙：班长，我问您。
　　 甲：问吧。
　　 乙：您那天说没说只分给哪个组的话？
　　 甲：没有啊！我只说，大家一起做！
　　 乙：既然没说，那，分钱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他们转运的，而没有我们打包的呢？
　　 甲：这……
　　 乙：班长，您觉得，这合理吗？
　　 甲：（依然无语）
　　 乙：班长，我不是硬要争这个理，我是想辩这个理！
　　 甲：（还是无语）
　　 乙：班长，我们是一个集体，为什么要分彼此呢？厚一个，薄一个，谁服？哼！（转身下去了）
　　 甲：（站在那儿，看着乙离开，愣愣地发呆！）
　　
　　 2019年4月12日作于薇湖水岸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