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人言可畏(杂文)
同学昆仲与我同住一个小区。同一道门进出难免偶时巧遇。发轫我一直以为他或许还记得住,当初偌大一颗美人痣少言寡语的我。
那年我到过他家里两次,分别寻觅他两位手足。极可能兴致勃勃和我谈论起他可爱的两位胞弟。一并为攘携致以谢意。终于,从荡然无存的眼神中体味到了自己的多情。暗自庆幸当初紧急刹车的明智之举。那不然,张脉偾兴脱口而出,很可能讨来热脸贴了人冷屁。把人僵持在原地,一阵红一阵绿,一阵蓝一阵紫,人来人往过道上尽情地变色儿去吧。
以后,迈上正则的仪仗步伐,高傲地擦肩而去成为了常态。
就我而言,仅仅只是熟脸熟孔;对他说来不得而知。也许乃只是过于修谨了吧?
从初次谋面至今一年有余,依然点头之交也干连不上。一袭青色着装,胸膛笔挺,目不斜视,正容亢色,凛若冰霜。很容易让人产生孤僻清高,落落难合的错觉。
无论轻言软语,慢条斯理,道貌岸然,心口如一,个性使然,当无可厚非,本不以为意。
那日暮,趁着朦胧,脚下生风直奔电梯口,再次幸会上乃大步流星上身军姿飞出单元口,险些撞个满怀(估计是同等诸多顾虑行疾匆匆的结果)。
回来那会儿,梯门即刻关闭,三位七旬老太气急败坏马蜂般闯入。其中一位满腹委屈,戾气难消,一绰凌乱的头发疯狂撒落下来,阻挡住一半视线;一撩,从另一侧挡住了另一端视野,战栗着乌嘴皮语无伦次便起了头:
“狗日的!每次看到老子都装成看不到,哪个还认不到哪个?眼睛望天那么高,从来不招呼人!好跩哟!”
紧接著别一位便怒不可遏带动了又一位咬牙切齿!三个战战栗栗的身子,三根指指点点的手指,来回飞舞的公理法杖,一堆罔所顾忌的斥经咒语,一股脑钻眼睛,耳窝。只差没撒泼打滚指天誓日。你不能捂住耳朵惹火上身,只得噤若寒蝉任其宣泄。
“是嘛,他妈的逼!每次都是。锤子打得燃火!”
“啊!滴逑滴点大就看到长起来的……狗日的!”
真是到了擢发难数怙恶不悛,不除之不足以大快人心!
口无遮拦的电梯里,尽管相信绝不会是冲着自己,依然一个激灵!战战兢兢抬头一扫,不很熟悉,有一分像脑海里那些影子中的一位。
平昔愚可是明月清风谨言慎行,从不参与任何形式的聚会、嗨皮;更不涉及路人、邻里口斗、舌并。斤斤自守,爱惜羽毛。即使骑上了头,也帮着掏纸。就没与一位社员、孩子有过一次辩论。更何况小学毕业再未融入这片土地;高中过后直接去了穷荒绝徼一乡场信用社经营储蓄。更不可能会与天各一方的社员扯得上过结,埋得下仇恨的种子。
餐松饮涧与世无争,便是布衣青鞋餍足的境地。
缓缓静下心气,他的样子突兀跃入脑海。傲首挺胸,孤标独步,鹤立鸡群,目空余子,那不是他,还能有谁?
小区內,个人形象、气质俱佳的,八字胡真算得上佼佼一位,由衷钦佩他放浪形骸不拘缛节。只是捉襟见肘举步维艰的境遇,即使绪作八字胡,也很难挺起奶油肚皮以外最值得凸显的哪里。眼神不济的自己,还是日暮时分,不吭不声,瞅准了没人,低头哈腰顺墙角蛇入鼠出,以免一不小心又开罪了哪位雅士、至人、叔叔、阿姨却浑然不知。
想起一番番赤口毒舌出言不逊;指鸡骂狗倘若换作眼神不济而冒犯了诸位的自己,便更觉得是诚惶诚恐,一杆子鸡皮疙瘩骨寒毛栗。真是,口轻舌薄,人言可畏,一不留神便作了靶的。
佯装镇定;鸡声鹅斗中宭步趟开一条血路,冲出了电梯;尔后,到天黑净,便四处再也没能找着庙门。
2016年3月7日于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