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故乡的山水(散文·家园)
说起故乡这个词,总让人联想到温情、缠绵、宁静、厚重。中国人都有故乡情结的,浩瀚书海里总有一卷描摹着故乡的影子。故乡的影子是那么深刻又模糊,绚烂又暗沉,凝重又轻松。这种情愫如同沉甸甸的回忆镌刻在每个人的脑海,挥之不去。打开辽阔的中国地图,眼光第一眼便投射在了自己的故乡那个点,它在地图上是那么的小,可在每个人的心头又是那么的大。大到崇山峻岭、沟壑溪流、青砖黛瓦、深深庭院乃至一草一木、一街一巷都横亘在记忆深处。中国人的故乡情结已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独特的民族特征,无数文人墨客留下灿若星河的篇章,书写着大大的疑问,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对故乡是如此的难忘。但只怕最顶尖的文人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目光落向远方故乡的方向,或是噙着泪或者一声叹息,心里抖抖擞擞回忆起故乡的山水来。故乡的山水即使不壮美也是魂牵梦萦的回忆,故乡的口音即使离乡几十年也能随便吐出。故乡啊故乡,人这一生总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割舍不断的感情,有着恋人般的感觉,有着灵魂深处的印记,有着至死不渝的痴缠。
我的故乡在安徽六安,又称皋城,是上古四圣皋陶所葬之地,现在依然有皋陶墓供人瞻仰。皋陶是中国司法鼻祖,善断案,有一助手神兽獬豸,相传皋陶遇案不决时,便放出獬豸,獬豸碰到好人时便不动,碰到坏人时便用头上的独角触倒之,并吃进肚子。獬豸断狱的故事实质上是神化了皋陶秉公执法、公正严明的司法活动。记得小时候皋陶墓公园游人如织,那四面环湖,可以划船,园内松柏常青,环境清幽,适合休憩和纳凉。我印象里小时候去的那次是家里买冰箱的时候,时值盛夏,大人们把我们小孩子放在公园里,阳光暴烈却穿不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我们时而能感受到阵阵凉风袭来,时而在浓密的树影下嬉戏打闹,惊扰了皋陶的清修了吗?我们不得而知,可想到他既是圣人,怕也不会和我们小孩子计较,说不定他看到我们会发自内心的微笑,笑看他的后辈宁静和平的盛世,笑看纯真无邪的孩童们的天真烂漫。
在我的老家往南几公里的地方有个水库,现在已是著名的旅游景点。我小时候去的时候便已成规模,长长的大坝围拢了一片湖水,而被称为淠史杭工程中重要一环的横排头水库的常年流水润泽了皖西人民。最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个浩大工程依然有着幽默的一角,那就是一块突兀伸出湖面的小岛,我们都称之为情人岛。上面的松树白杨树都被刻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如“张某爱李某”等字样,小小的恶作剧抒发的是少年懵懂期的爱情萌芽,游人观之只报以会心的微笑,谁没年轻过呢,谁没暗恋过人呢,小孩子的世界是那么纯真又美好。
我的老家苏家埠在近代历史上也有浓墨重彩的一笔,记得中学时老师就普及过那场战斗了48天日日夜夜的战役——苏家埠大捷。当时国民党向鄂豫皖根据地发动了第三次“围剿”,徐向前率红四方面军主力由豫西东进迎击,采取围点打援战术,历时48天,取得苏家埠战役大捷。至今家乡仍立有徐向前元帅的铜像,我为自己家乡有这样一次辉煌的胜利感到骄傲,它见证了一个百年老镇的兴衰荣辱,是值得现代人铭记于心的。
六安地处大别山麓,盛产茶叶,懂茶的人必定听说过“六安瓜片”,也被称为中国十大名茶之一。六安瓜片翠绿有光、香气清高、滋味鲜醇,具有悠久的历史底蕴和丰厚的文化内涵。在世界所有茶叶中,六安瓜片是唯一无芽无梗的茶叶,由单片生叶制成。去芽不仅保持单片形体,且无青草味;梗在制作过程中已木质化,剔除后,可确保茶味浓而不苦,香而不涩。六安瓜片每逢谷雨前后十天之内采摘,采摘时取二、三叶,求“壮”不求“嫩”。建国后,六安瓜片一直被中央军委作为特贡茶。1971年7月时任美国国务卿的基辛格博士首次访华,六安瓜片被作为国品礼茶馈赠,促进了中美关系的发展,被传为佳话。“六安瓜片”不愧为六安人民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改革开放以来,六安人顺应潮流发展经济,使原本贫瘠的土地焕发勃勃生机,如今在省内已有低层发展到中等水平,六安人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变化。荒地变成整洁的街道、干净的小区、鳞次栉比的商店和高楼大厦,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虽去过不少城市,但给我最有亲切感的依然是故乡。每次一下火车,听到乡音便感觉亲切,心也定下来了,故乡以它独有的风情深深刻在我的心里,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移情别的城市了,余光中的《乡愁》在我身上是不会发生的,因为高铁早已在故乡通车,不需多长时间我想回就回,回来吃故乡的肉包子、锅贴饺子、苏埠土家菜,滋味那叫一个爽!别的城市永远无法代替的味道。
故乡的天空永远蔚蓝,离家的游子最眷恋那梦中的深蓝色,像海一样辽阔,像山一样深沉,像水一样灵动,像父母脸上的笑容一样温暖和蔼。我爱极了我的故乡,大概是只有故乡的水土才是最妥帖的,只有故乡的饭菜是最合胃口的,只有故乡的空气是最沁人心脾的,只有故乡的人是最可靠最值得信任的。
人生路漫漫,年轻人总羡慕外面世界的精彩,要出去看看,但有时在外面碰壁了,失意了,彷徨了,别灰心,世上还有一个地方会包容你接纳你,不给你一丝气受,只默默掸去你身上的灰尘,抚平你内心的伤痛,熨贴你受伤的心灵,那个地方就是——故乡!
这种故乡情结曾让我在军校生活时无数次的辗转难眠,乍一离开故乡还真是不适应。北京的气候比较干燥,不像南方那么湿润,我经常会流鼻血,会躺在狭窄的单人床而无法入眠。离开亲人闯入陌生的天地心中总有惴惴不安、七上八下之感,尽管强忍着这种情绪,但身体出卖了自己。我尤记得当我把照片寄给远方的父母时,妈妈看到我瘦瘦黑黑的脸庞不由得留下泪来,担心我吃不好睡不好,我每次都安慰她说别看我瘦——我身体可好了,我不敢告诉她我曾每次上完军体课,会全身疼痛一个星期,然后又开始上军体课,周而复始,我每次跑完步会呕吐不止,承受着很大的痛苦。我不能说,因为我离开家步入大学就意味着自己将面临一切了,我要学着担当,学会承受生活的种种考验、学会人际交往、学会振翅高翔。故乡——那个总给我温暖的地方,是不能长住的,鸟儿大了要学会自己飞翔,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的摔打。
后来毕业了,由北方转辗到了西北,在司马迁的故乡韩城一呆就是六年,韩城不光出了个司马迁,还有乾隆时期的状元王杰。司马迁的故乡竟然是这么一个充满古意的小城,分老城和新城两部分。老城的房屋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古色古香的建筑和青石板路给人如处古代的感觉,而孕育了司马迁这个大文豪的地方当然应该有不一样的气派和格局。我曾信步游览过司马迁祠,后人建的这个祠可谓用心良苦,依山而建,踏着阶梯顺序而上,才进入到正堂。后人瞻仰他的墓祠当然应该怀有一种敬仰之情,那么脚受累些也就无妨了。司马迁没有想到他给他的乡党留下了这么一笔宝贵的财富,每年来旅游司马迁祠的人络绎不绝,给当地带来了一笔不菲的收入。司马迁的禀赋和才情世所皆知,韩城因为他而骄傲了数千年,韩城这一方水土也因为出了司马迁这个绝世大才而让人敬仰,甚至敬畏。余秋雨就说过韩城“是一直想去又不敢去的地方,因为它的文化太深沉,太博大了”。
根据韩城的历史可知,韩城市内的历史文化景点是被评为优秀旅游城市的重要依据。韩城市内有党家村古民居、老城、司马迁祠、大禹庙、文庙、梁带村两周遗址、魏长城遗址、普照寺、毓秀桥、赳赳寨塔、龙门大桥等历史文化景点;还有八路军东渡黄河纪念碑、黄河龙门、禹甸园、太史园、三义墓、魏长城、象山、梁山等当代现代文化景点。相传“大禹治水”发生地禹门口、“鲤鱼跃龙门”发生地黄河峡谷出口、“赵氏孤儿”发生地三义墓等历史故事都是在韩城。韩城还是全国规模最大的花椒生产基地,有“大红袍花椒之乡”的美誉。很多人在品尝成都、重庆的美食火锅后都在啧啧称奇,但几乎很少人知道这些火锅所用的重要材料--花椒,基本上都产自韩城。每年的八月开始,就是陕西韩城摘花椒的季节,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去旅游,也许有幸可以看到是如何“采摘花椒”的。
那么来说说现在吧,我调到了银川工作。银川——也是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古典与现代完美融合,现在保存完好的西夏王陵可以从一角窥探到当时西夏王朝的景况。这个被称为“塞上江南”的西北城市,这个当年赫赫有名的李元昊的故乡如今经济繁荣,旅游业和饮食业都很发达,这儿的盐池羊肉味道鲜美而且较其他地方便宜,这儿的硒砂瓜味道甘甜爽口是夏季消暑的最好水果。
至今记得,我和伙伴踏上银川街头的时候,看见许多用头巾包裹了头部和头戴一顶圆柱形小帽的人,我们窃窃私语,“看,那是回民!”我们见到了此前只有模糊印象的少数民族时,一种开了眼界的感觉不约而至。当看到清真寺以其特有的造型和奇特的风格印入眼帘时,我们尚浅的阅历又得到了进一步的丰富。再后来,很自然地我们来到了贺兰山,观摩了贺兰山岩画的雄奇壮美,来到了西部影视城,梳理了又熨贴着在记忆里《大话西游》的场景,那沙城那土坑竟然从记忆里跑出来,活生生现于眼前,至尊宝和紫霞在那里对我们微笑,仿佛那凄美的爱情又重演了一遍,当然是我们的臆想,但于我们已是难忘的回忆。
我想说,不管将来生活在什么地方,我依然把六安放在心头第一位置,因为落叶总要归根,故土难离。故乡的山水于岁月悠悠中仍撩拨我的心绪,或许这是我不可抗拒的命运。当然,我也不想抗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