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心,在雨中徘徊(外一篇·家园)
◎心,在雨中徘徊
我在都市中流浪,一种有别于天涯海角的流浪,与之比较起来,我的家就在天涯海角。而今,我告别了它简陋的房屋,低矮的院墙和破旧的大门,我要去陌生的城市,体验一下都市的繁华,虽然它不属于我,可我要拼命地把它的繁华装入自己的思想中。
尚未走出偏远的田野,这条马路弯曲的尽头就是城市,可是在现实与幻想中的遥远使我无法用脚步去丈量它的距离。于是,我要等待来自远方的车辆载着我的躯体和思绪,载着我的小小行囊和有些别扭的双腿奔向那个目标,那个被高楼大厦和富丽堂皇妆点了的城市。那里或许不是每个人的伊甸园,或许与我相伴了大半生的她宁愿在这里倾听蛩虫和野蝉的乡音,宁愿在简陋的小院内把梦做得踏踏实实,像黄色的泥土那样朴实。
雨下来了,在云的疯狂翻卷之后,把尚未登上车厢的我带来了夏日的清凉。几个和我一样等车的孩子,在母亲的陪同下。伫立在细雨飘零中,似田野间绽放的美丽花朵,鲜艳稚嫩,摇曳在风中有些单薄。她们在母亲的建议下躲进了路边的轿车里,舒心地倾听雨打玻璃的声音。清脆的节奏带来了儿时的幻觉,那个打开窗子,专门倾听雨和玻璃亲密的接触声,吟唱着我们自己的歌谣,想顺着雨的丝缕爬上去,扯下灰色的障幕,看看天上的神仙们如何兴高采烈地把最好的礼物恩赐给人间。母亲不愿意躲进轿车里,她的纤小在雨中触摸着雨丝的华润。
她用慈祥的目光看着车内的孩子,孩子长大了,成熟了,炫动着青春和美好的他们要冲出了父母坚守了一辈子的村子,像鸟儿一样飞向理想的天堂。一起去城市,或许我们的路线有某种程度的重合。迸发着青春和活力的孩子们看到的是辉煌的城市为他们铸就的人生舞台,城市真好。而我,却是做一次心灵的流浪。去到远方,无论城市的高楼大厦多么有魅力,可我们的舞台设定在哪呢?
雨呀!雨呀!纷纷扬扬的思绪滑落过了轿车优美的曲线,落到了地下,顺着灰色坚硬的路面流向了远方,妈妈不愿离去,孩子还没有等到要来的车辆。等啊,等啊!孩子焦急的目光穿透了雨的帘隙被拐弯的柳树所遮挡。妈妈也在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期盼中又多了些无奈和不舍。叮咛,投过车窗飞进车里,孩子们有些厌烦地把目光移出手机。大了,成熟了,不用妈妈多操心了。是啊!大了,大了。我们的孩子大了,手机里越来越多的功能被解开更能呈现他们的成熟。妈妈无奈地把目光又投向了远方,车里,依旧传来手机里快乐的欢笑声。
忽然,想到了自己送孩子去城市上学的情形。那种被记忆定格的情形又是如此地相识。真的是我们跟不上时代了。难道这就是隔代人的差异吗?
车来了,孩子们利落地上了车子,母亲再次叮嘱孩子们小心,雨更大了些,别缓缓地前行,那个母亲还是像路边的小树一样坚守着最后的离别。雨下得更大了,车辆拐过路口,上了高速,那个母亲的形象依旧在雨中清晰。孩子们多幸福,有雨中母亲不厌其烦的嘱托和爱护。或许现在他们不能理解,当岁月之光拉扯到他们达到我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再次咀嚼起来,又是何种滋味呢?
车子上了马路,窗外的雨疯狂地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像是一场猛兽在童话中和神的较量。雨刷紧张地剥开前方玻璃的雨水好让司机的视线不受影响。我已记不清混淆于乘客中的孩子们了。与我并排的人们有二十几岁的孩子,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大家乘着这情凉的时候出行,去往理想的目的地。目标或许不一样,可是想到那个世界中找回自己需要的梦,都差不多的。
城市就在不远的地方,那里令人眼花缭乱的梦幻吸引着所有人的心,这是一辆由乡村开往城市的车,也是崇拜现代生活的人们逐渐舍弃了土地奔梦的理想工具。雨水,疯狂地炫动着惊人的力量,仿佛是在向所有的人吟唱着壮丽的歌谣。不用美丽来形容它,可我们谁都知道这是大家最需要的一场甘霖,一场盛大的大自然赐予的饕餮盛宴。
无论多向往城市的繁华,自己的根,那片生养自己的土地也需要一场大雨的到来,那样在我们流浪的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家不再干涸而欣慰。愿那场雨再大些吧!或许我心内干涸的希望会被这场雨燃烧。
◎苗,在期盼中成长
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希望。几尽了多少日子的劳作,终于把地种完了。逐渐闲下来的人们,有的到别处去打工,有的就在附近找点零活,时间,又在倏忽间过去了几天。
转了一圈的人们,还要把所有的心思归于这片土地,归于播种在地下的希望。半个月的时间,按照往年,地里的花生都该出齐了。趁着清晨太阳不很强烈的时候,大家来到自家的地里,看看一条条铺满薄膜的畦垄下黄嫩,幼小的精灵是否拱开了附在上面的泥土,把清新靓丽展现给大家。急切的目光逡巡在长长的畦垄上,每一细小的裂痕都注满了希望。
他们努力地巡视着,前行着,当那静静地安详于地面的薄膜不愿裂开缝隙的时候,人的心里便被一层忧郁的云雾所笼罩。回想起种完地后这几日的气温变化,真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大家都听说过地球变暖的传言,可自从种完地后,温度始终在低位中徘徊,再加上几日来缠缠绵绵的细雨和乌云的笼罩,让我们每个人都对今年出苗的情况聊不起来。再说虽然人们把地种完了,可一直以来卖花生种的人数增多更预示着普遍的苗情不被看好。
又一次冷冷的风吹过了初夏的情怀,阵阵寒意,盈满了忧郁的目光。手里的长杆离着薄膜和松散的泥土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却不知道从哪去下手。顺着畦垄走啊!走啊!偶尔有裂开的缝隙,却不见痴情的芽黄。但愿时间再多一点芽儿会出来。有些哀怨的天空云儿快点散去吧!让那太阳多给点温暖,我们可爱的小生命就会多一份希望。终于见到了缩在薄膜下的嫩叶,黄黄的,还带着泥土的尘埃半叠在一起。白白的挺杆羞羞的娇,仿佛就是那酣睡的娃儿惺忪开了睡眼。把你怜爱的心勾出来了。她把勾杆放下来,俯身在畦垄上,像是欣赏可爱的宝宝迷人的眼睛一样欣赏它。苗儿太小,不能破开盖在身上的膜,要等到叶子变绿,莛杆便硬之后才能勾开享受春风的洗礼。
她直起身子,四外张望,希望多看到一些鲜嫩的生命在膜下的舒张,让生命的快感铺满这个畦垄。“你家的花生出的咋样?”几声问候听得出来彼此的担心。不用说谁都知道结果,这该死的天气带来的结果是什么。那是一个被太阳熏得黑黑的脸,两只忧郁的眼睛就像有点混浊模糊的远方。彼此相视间的苦笑,是否点醒了东方的太阳。慢慢爬出地平线,在云和树的后面略显疲倦的太阳,梦,不再浪漫,就像寻找不到灿烂的影像一样。
听说有的地方因为苗出得不好就毁了。那么多的成本投入,因为天气的原因打了水漂。如果不是因为种子臭到了地里短那多苗,谁愿意把它毁掉种其他的呢?俩人又一次把目光投向这块地。静静的畦垄,还在风中等待着时间的延伸。明天,我们的明天还会多出来点吗?旁边的麦地优雅地翻动着快乐的心潮,几许清寒对于走过冬天的它们仿佛就是一场掠过心头的潮汐,当他退却的时候,他们的内心依旧是快乐和安然。大片的麦苗漾动着波澜向你俩人送来些许的安慰。或许,绿色的情漾会使他们的内心获得些许的安慰。春天是美好的或许在平坦的旅程也会有波折。只是作为俗世中的我们很难有平静的心态去面对这些罢了。
俩人从花生地里走了出来,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陆陆续续,地里的人开始见多了,太阳也把云的朦胧抹去了不少。风儿裹着鸟儿的鸣唱在田野里穿行着。大家彼此打着招呼,询问着出苗的状况和寻找着各自的原因。并且以自己的自身感受安慰着那些情绪低落的人。
明天或许过两天或许会出来的,抠抠看看是否真的种子烂在地里了。或许只有亲眼看到种子不行了,否则就不会轻言放弃。是的,不要放弃,一次次岁月的轮回中,我们最重要的感受就是对于希望和梦想的坚持。即使真的这茬不行了,还能毁掉,改种其它的庄稼。只要我们能够坚定自己的信念,跌倒了爬起来,丰收的辉煌,一定会在秋后续写出壮丽的诗篇。
大家的心冲出阴霾,迎来阳光灿烂的时候,每个人都把坚韧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等待我们的会是一个充满梦幻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