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执著(随笔·家园)
词语大都是有温度,有情感,甚至是有质感的。
比如“纯粹”,表面冰凉,内里却如烈焰,有七月流火之炽,可以裂皂。它有多种面孔,可以冷冽,可以热情,可以平淡,可以绝美,可以柔软,可以坚硬。只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太过纯粹的,常常过于刚烈,缺少一份韧性。那个能让沙漠开出花来的女子——三毛,不就是太过于纯粹,于是,早早地,就结束了自己才情四溢的生命。
“执著”,与“纯粹”类似,不过它多了份韧性。
一直,偏爱“纯粹”与“执著”。只为它们的冷艳与纯净,与我的个性暗合。
如我,执著地走在文学与心理学的道路上,目不旁视。尽管前路茫茫,却痴心不改。
烈日炎炎的夏日,捧一本书,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沉醉在文字的世界里,听任汗濡衣衫。
“我想要怒放的使命,就像飞翔在彩虹之巅”,汪峰浑厚深沉的歌声,把我从书的世界中拉出来。原来是朋友打电话,邀我参加大学同学聚会。只是书中乐,不思聚。我婉言拒绝,继续用文字清凉身心。
无意间听到窗外的蝉鸣,知了,知了。这是入夏以来,我在小区里首次听到的蝉声。习惯了午夜醒来时听到的阵阵蛙声,蓦然听到蝉的吟唱,不由自主地凝神细听。
没有抑扬顿挫,没有柔婉曲折,它就那样直着嗓子,大声地歌唱着。那声音,如大漠孤烟,直直地排云而上;那声音,如高山融化的雪水,急切中透露着获得新生的欢悦。
听着它没有多少美感的歌唱,感慨顿生。这其貌不扬的小家伙,虽然没有动听的歌喉,仍然这样执著地歌唱,只为珍惜自己有限的生命,想让自己活着的时候,就尽情地活,肆意地爱,恣意地张扬自己的生命。四年暗无天日的地下蛰伏,换来的只是短短一季的地面生活。如没有纯粹的心灵,没有执著的信念,四年漫长的寂寞时光、黑暗岁月,它怎么度过?执著之于它,是暗夜里的一缕光,是寒冬里的一抹暖,是沙漠里的一泓水,支撑着它走完漫长的幽暗时光。如此柔韧的生命,它冲破沉沉黑暗的迷雾,突破坚硬地壳的禁锢,最终,成为一只能在草木间飞翔歌唱的蝉,拥有了全新的生命。执著之于它,是绿水长流似的平淡,更是滴水穿石般的绝美。
再看看手中的书,一个个执著的人物从里面走出来,那样鲜活。
书中的主人公——冷艳,一个曾经曾在声色犬马里打滚的女子。当迷上一个身患忧郁症的大学生卓一凡后,她迅疾地从曾经的鲜衣驽马、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中跳出来,专门开了一个心理诊所,只为医治他的心理疾病。她并没有多少专业的心理学知识,但她用自己的心温暖他,用自己的情感感化他,使他渐渐从病痛中走出来。在为他医治的过程中,她身边出现了不少优秀且多金的男性,她心无旁鹜,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他。而他,心里却只有另一个她——严纯纯。冷艳眼睁睁地看着,内心剧烈地痛着,仍执著地包容着。当他身陷囹圄时,她毫不吝啬地多方打点,卑微地四处奔波。执著之于她,是热情,是纯粹,是柔软,是包容,是付出。
严纯纯,一个清秀出尘的女子。六年来,她一直爱着周扬(一个出色的心理咨询师)。只是,周扬不爱她。为了得到周扬,她抛弃自尊,用体外授精的方式得到周扬的孩子。她的执著,让她卑微如尘,掉进红尘的最深处。
钱总,一个家世优越的青年才俊,他执著地爱着冷艳。为了她,他抛弃了相恋八年的女友。当女友因爱生恨,诬陷冷艳入狱后,为了能让冷艳脱离牢狱之灾,他毅然决然地与女友结婚。执著之于他,是放弃,是冷冽。
周扬,一个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俊美且多金。当他爱上冷艳之后,虽然冷艳身陷囹圄,他依然坚信她的清白。为了爱,他对严纯纯冷若冷霜,铁面无情。当他得知严纯纯真的有了他的孩子之后,因为冷艳对此事的在意,他万分不舍地离冷艳而去。执著之于他,是纯粹,是热情,也是冰冷。
如此众多的执著出现在我面前,我不得不反省我的执著。我的执著是什么呢?办公室里,他人你来我往,言谈甚欢。我独坐一隅,或专注地在电脑上敲击文字,或与一本书倾情对晤,独享一人的清欢。周末,他人呼朋引伴,或众人一起研究国粹——麻将,或三两好友一起品茶浅酌,或几人同赴一场花事,彼此嬉笑晏晏。我呢,要么独处斗室,燃一缕薰衣草香,在袅袅香雾中,心神宁静地翻阅一本又一本心理学专著;要么就是奔走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城市,与心理学大师们相见甚欢。不是不羡慕他人的亲密接触,不是不羡慕他人生活的姹紫嫣红。面对紫陌红尘的诸多诱惑,我淡定如莲,只为心中有足乐者,便不觉一个人独处的孤单寂寞。所以,我的执著,便是凉薄的一人独行,是单一的目不旁视,是纯粹的心无旁鹜。它平淡,柔韧,却让我日渐丰盈。
于是明白,执著于该执著的,拥有的就是绝美的风景。执著于不该执著的,拥有的则是伤痛,是破碎,是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