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归】杠理(随笔)
总有闲情附适闲
小诗小慨絮如绵
穷家富路寻常过
苦尽甘来莫再甜
这是我在今天早上写下的一首打油诗,名曰打油,可实际上当我在专业的诗词网站上检测一番之后,竟发现我这首诗还挺合辙押韵的,属七言新韵。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这么一首诗,也许是心血来潮,也许是百无聊赖,既然写了,那么就留着呗,毕竟是自己的手笔,非借用,更非抄袭。然而其主题思想又是什么,我想了又想,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连自己都不禁苦笑,胡思乱想下的歪诗,意义何在呢?姑且权作一时牢骚吧。
我只知道诗中的“穷家富路寻常过”其中“穷家富路”并非指的是出门在外别亏待了自己,而是家穷路远且长且多,选一条寻常走就是了。至于“苦尽甘来莫再甜”嘛,则是希望现在的苦赶紧滚蛋,换成相对甜些的生活,却只到相对甜便可,真若甜到齁得慌了,也算不得好,仿佛路已到尽头,人已到无由,照物极必反的规律来看,也就算不得好了。
不知为何,若非零散杂活接踵而至,致使臂痛腿沉,筋疲力尽,只想倒在床上小憩,不愿起身,甚至连饭都不想吃,入口便觉得恶心。但凡闲置,定要胡想乱猜,其慨其悟尽是些“杠理”,诚然头痛。所谓“杠理”,其理确乃经得起推敲的大道至理,却由于悖于理想境界中的真、善、美、好诸意,便会被他人认定为“杠”,故称“杠理”。从我口中讲出来的“杠理”可着实不少,具体数量不曾有过详细的记载,反正不少就是了。其中有自言自语时的喟叹,也有与人闲聊时的讥诮,故与我闲聊者,不是熟人,就是喜欢听我讲“杠理”,再不无所谓我之“杠理”,否则遭逢厌恶者,不是略微客气地同我问声好,寒个暄,就是干脆怒瞪我一眼,扭头也便走了。
譬如工友跟我讲保安大队送来的伙食不好,那副嘴脸,极尽嘲讽,又极尽无奈,毕竟我也知保安大队的伙食的确不好,不然我也不会忍住不吃不是。听一次两次倒还好,听得多了,自然烦得慌,便回了他一句,“想要符合自己的口味,不吃大队送的,自己买就是了呗。”他回我,“自己买,那不得花钱吗?”我冷冷说道,“所谓供吃,只供你饱,哪能供你吃好啊,你以为你是谁呀,市长还是省长?”
再有,最近不是招生时期嘛,有的家长就会下意识地询问我可否进园参观一下。我直呼不可,因为这个时期最容易出事,故而领导明令禁止,不许我们放进去任何一个陌生人,除非通过电话得到了领导的准许。“那怎么才能进去呢?”家长兀自询问。我实在是懒得回答这类问题,感觉并非单纯的作为家长的焦急与无路可寻,无门可钻,更像是拿我当礼拜天过,总不会家长自以为我这小小的保安乃是领导私下指派的“掮客”吧,便冷冷地回他们一句,“怎么才能进去?爬到能够让领导提前一个月准备迎接你的位置。”
类似的“杠理”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说了有多少次,说了有多少种,我深知这种话极容易伤害到与我对话的人的心情及心,但我还是要说,除了脾性直接外,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这类话题了。还别说,这话一旦出口,嘿,他们还真就不打算继续跟我磨叨了,望着他们脸上的气与恨与怒,我倒以为甚好,甚喜,总算清静了些。
无需自我检讨,凡是“杠理”,无一例外不是冷峻且残忍的,我的话照比一些震古烁今的事件来,还算热情、友善了呢。“杠理”就好比那冰冷的水倒在脑袋上,冬天来这么一出,本来就瑟瑟发抖的身子怕是会被冻僵。至于夏天嘛,发热的脑袋极容易因这冷水受了激,甚至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所以极少有人会喜欢它,更别提享受了。又好比无处不在的垃圾与污秽,每个人都会对它极度排斥,嗤之以鼻,但是呢,每个人又都不可置否地成为垃圾与污秽的释放者,无论自身的生理需要,还是因使用或创造导致的溢出或变质。所以说,纵然“杠理”之理少有人乐意听,却没有人可以否定它的存在,更没有人可以质疑它的纯粹。
我之所以善于并乐于讲“杠理”,倒不是说我想要做一个区别于统一模子里的人。我做不到如此伟大,因为我需要吃喝,需要生存,哪怕是苟活,至少肉体也要屈服模子那块窄小的禁锢。又兼性格使然,还好我有远比窄小模子更为广阔的心扉,这其中除了与众不同,浑然天成的思想之外,还包括数十载的社会经历,这些经历曾令我欢呼雀跃,喜笑颜开;也曾令我泫然悲叹,痛苦不堪,后者明显要比前者多出许多来,不止于身伤,还有心伤,由这些伤与痛转化而成的,正是“杠理”,也就是货真价值的道理。只是区别于那些久已熟读的书籍里面的思想境界,以及现在网络上的诸多的毒鸡汤、假药丸、臭文章,真正的道理往往是不够正统,不够光明,躲在黑暗处的。
我原本是不相信道理是隐藏于暗处的,直到某天深夜陪着领导巡岗,俩人两支手电筒指引着漆黑的前路,缓慢而行,我才豁然开朗,当遇到无光的黑夜时,由手电筒释放出的那束微弱的光亮竟然如此刺眼,如此明亮。反之,在阳光充足的白昼,那束光亮甚至不配称作光亮。由此不难得知,依附于黑暗的道理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道理,贯穿于生命之根基,负压于生命之底线的思想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思想。
绝大多数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当受尽了社会的打压与人情的欺凌后,往往会选择隐忍依附,尽量去融入所谓正统的团体或集体中去,带上无尽的诚意,带上力所能及的全部的资本,扔掉原本固有的所谓尊严和高傲,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走最短的路程,攀最高的山峰,无惧,无谓,甚或无情,目光所及,峰顶与天。
而我,除了佩服他们的果敢、勇气、无所保留之外,竟不由得暗自唏嘘,且不免自我讥诮一句,“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
与他们的选择不同,我恐慌了,逃避了,以一种陶潜似的心性潜住了,不愿耗费精力于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礼尚往来,弦音套话,只想做一个无甚大用,平淡无奇的市井小民。诚然,我比不了陶潜,起码他是在上泻下的瀑布,我只是伴臭和蝇的水沟,说得再难听点儿,是臭水沟。相比较瀑布的壮丽宏大,臭水沟的样貌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话要分两头说,瀑布象征着什么?倾泻、张扬、野蛮。那么臭水沟又代表着什么?安守、餍足、包容。至于安守着什么,包容的又是什么,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