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怀念外婆(散文)
门前的杏花开放了第一朵,春天才开始用她的手描摹一季的美丽,风亦开始暖和。外婆,你却再也不留恋它的美丽了,天国的您可安好?我用滚烫的眼泪传递对您的思念。
窗外是一茬绿似一茬的春意,而天公是一次又一次地捉弄,春已登门,冬却固步不让。雪花围绕了整整一个春天,您却从未来过我的梦里,或许是您从一开始就首肯了我的生活。您对我放心,因为我是您最疼爱的外孙。
还记得,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背着妈妈手缝的花书包,像麻雀一样飞出校门,那时候的小舅和表姐总有一个要用手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带回家,带到您的面前。而您却总是那么的慈祥和蔼,在我生命的记忆中,您就从没对我拉过脸,您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总是笑呵呵地盛来蜂蜜,让我们泡馍快速填饱肚子。吃饱了就不想家的我,也就十天半月不回咫尺的家,和表姐表弟疯玩各类有趣的游戏。反正弄破衣服蹭破皮被舅舅和父亲责备时,也有您温暖的怀抱可以躲避。
当我年纪渐长,因为求学而离您越来越远,三年初中生涯每周都能见您一次,您因老年性白内障的眼病和年纪大的原因已经很少干活,只在家里干些轻的家务,带带我的小表弟。每次见到您,您都会在那棵杏树下等我,无论繁华满枝、绿叶繁茂、硕果累累,还是雪压枝弯,只要周六、周日回去,在杏树下总能见到您。如果哪次您等不到我,您会询问母亲,我回来过没有。
越往后,见您的时间越少,您的眼睛也因白内障视力越来越差。偶尔的机会去见您,您总是要留着我,自己摸着忙个不停,包一顿洋芋饺子让我吃饱了才会满意,就和奶奶一样疼我这个孙子。
工作后的我,一两月见您一次都难,而您的身体亦每况愈下,当我每次能带点水果之类微不足道的礼物见您的时候,您总是笑呵呵地说:“这么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来就好,您也没有钱,买什么东西嘛。”虽然嘴里说着,可您还是当珍宝似的抱在怀里。
我要走的时候向您告别,您总是不舍地说:“这么快就走啊!路远,自己小心。”当我说您自己保重身体,下次我再来看您。您又笑着说:“去吧,我很好,你要照顾好自己,那么远,不像家里。”我总是宽慰地回答:“外婆,您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随后的日子,事情越来越多,回家的次数亦屈指可数,每逢节假日回家,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您,您就不顾风雨泥泞地蹒跚着来了,总像个孩子碰见熟人一样笑着说:“你回来啦!孩子呢?都好吧?”
我们忙着扶您上炕,却发现您满脚泥泞和尘土,还喘着粗气。但您也就坐一会儿又匆匆告别,蹒跚地回到自己家去,临走时还笑着对我说:“放假了就多待几天,甭管我,我有空常来的。”然后再摸索着路慢慢回去。其实我们都清楚,即使就那么几百米的距离,对年迈多病的您来说也很不容易,哪有常来的。
再后来,您的眼睛几近失明,已经不容许您走那段距离。我偶尔回去,也很少见您坐在那棵杏树下晒太阳。即使在,您也看不见我们,只有我们跟您打招呼,您才笑着说:“今天你怎么来啦,看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问这问那,确定一切都好才又笑着说:“都好比啥都好。”
第一朵杏花开放的那天,阳光明媚。当母亲告诉我您这次晕倒后情况不妙,已经时日无多,我说要回去看您,而母亲告诉我已不必。弥留之际的您还在为小舅考虑:如何做才不让小舅花更多的钱,加重负担。也就在那天下午,您离开了我们,彻底地离开了我们安详地去了,去和天国的外公相聚了。
当我回来看您时,已经是清明花满树,香满院,您静静躺在四月回暖的季节里,您又活在这开满杏花的春天里。我和所有悲痛伤心的亲人一样,流着泪送您最后一程。您的后事料理妥当我要离开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雨夹雪,除了父母的告别声,再也听不到您的声音,只有冰冷的雪花簌簌落下,就如止不住的泪水,順颊而下。在寒风呼啸中,满脸冰凉,心也冰凉。
您和所有农村妇女一样,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朴素而平凡,而对于我就是一片温暖的天空,在我成长的日子里守护我;对于您,我无以为报,只有祈祷您的灵魂安息。
生命是一场轮回,如同季节更替,走了的只是结束一段生命旅程,回到原点;而活着的我们每天都在生命的新生与蒂落中走过繁华,在生离死别的感伤中去迎接春色满树。我今后的人生旅途中,再也没有外婆您的陪伴与呵护,只有自己孤单地走完人生归途。
我最亲爱的外婆,何时您胖胖的身体,圆圆的笑脸才会再出现在我梦里?让我惊奇地迎接您并高兴地说:“外婆,您来啦,赶快坐吧。”再给您献上我为您买的,您爱吃的水果,寒暄这许久的思念和一切生活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