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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渔舟】半百人生(散文)


作者:逸田园 白丁,64.4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3366发表时间:2019-07-09 21:12:46
摘要:五十年的人生,学会了坦然,坦然的接受生命中的一切,无论好与不好。没有轰轰烈烈的际遇与强大的能力,那就活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平淡,这也是一种生活。

【渔舟】半百人生(散文) 生日,每年一次,我看得比较淡,但今天的这个生日有点特殊,因为我五十岁啦!
   回望这五十年的光阴,时光荏苒啊,浮沉如烟。年少时所有的美好,都在时光的长河里渐行渐远。曾经的少年轻狂,也在渐进的生命中,变得平和、深沉了。
   想写点什么,心绪万千,该怎样下笔呢?翻一翻已经泛黄的老照片,回忆这五十年来的风雨历程……
   童年的美好,令人留恋而又怀念。童年的快乐跟贫富没有关系。在我的童年里没有奥德曼,有的是小人书和我们自己动手做的木手枪、弹弓,现在回忆起来依然如昨,满满的开心和快乐。
   童年最为深刻的记忆是去外婆家。
   我家是在鄱阳湖大沔池的边上,外婆家是在东边和合公社的方家边村,两地相距约有十公里的路程。七十年代初,大马路上跑的车也没几辆,短路出门靠的都是脚力。从我家出门,沿湖汊经过檀林咀、陈家湾,在陈家湾坐个小渡船过到东山下,走田间小道过落得岭的凉亭,到曹启良村,再走过约两三公里的长岭,就到了外婆家。
   我和哥只差一岁。三四岁的时候,要去外婆家,是一担谷箩,我和哥一人坐一头,老爸老妈轮流挑着去的。经过曹启良长岭的时候,山道两旁的柴蓬棍划拉在谷箩上,“哒哒”作响。山道弯弯的交响乐,是我们童年最曼妙的音乐记忆。
   在外婆家最快乐、热闹的时候,就是过元宵。元宵拎龙灯是民间的传统,但在我们家这一带已经没有了。外婆家那边却是保留得很好,元宵拎龙灯每年都有。所以,每年的正月十二三,我和哥就会去外婆家过元宵。
   曹启良两三公里的长岭上,没有人烟。路上有两座凉亭,也就是古驿站,这个可是有些年头了,亭柱都是十几厘米厚的大砖块垒起来的。文革中,附属建筑被拆了,就剩凉亭了,山道穿亭而过。凉亭两边有长石板,可供行人歇脚。在两座凉亭中间的路边上,有一片坟地,外婆说,这一块埋的都是凶死的、短命的,邪气很重。外婆每次来我家小住,都会跟老妈讲,谁谁谁,中午过长岭,看到一个女鬼,坐在坟头上梳头,谁谁谁,傍晚过长岭,听到鬼叫,吓得跑到家就病倒了。每每听到外婆讲这些,都瘆得慌。加上早期这地方还闹过豺狼,说是外婆村里的三个小孩在村后山上玩,遇到财狼,一个小孩在跑下山的时候摔倒,被豺狼追上了。等到那两小孩跑回家,喊大人们赶到的时候,这个小孩已经被豺狼吃掉了半边屁股。所以每次去外婆家,都是老妈把我们送到曹启良村边的一棵大樟树下,二舅到那棵大樟树下来接我们。
   二舅身高一米七O左右,瘦瘦的,说话嗓音低沉,但穿透力强,加上二都的腔调,印象非常深刻。二舅人很聪明,有点文化,在大队里做会计。手也巧,元宵的灯笼就是他自己动手扎的。我是有见过二舅扎灯笼的,破篾、刮篾,扎骨架,裁纸、糊纸,扭蜡烛座。每一道工序都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完成。所以说,童年的快乐,离不开长辈们每一份关爱的付出。
   吃过元宵饭,小孩们人手拎一只灯笼,汇集在村道上。在那个没有电力的年代,平常漆黑的村道上,一下子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灯笼各式都有:圆的、方的、椭圆的,动物造型的……,其中最为奇葩的就是尿泡灯笼,这个是年前杀过年猪的时候,把猪尿泡留下,用气筒吹到足够大,扎紧,挂起风干,等到干透硬化了,上下两头挖个圆孔,再用铁丝圈个蜡烛座,由底下往上穿过,上面用一根木棍拎着就成了。
   小孩们拎着灯笼,挨家挨户的走,说些吉祥的话,讨些糖果。
   孩子们热闹的时候,大人们也不闲着,十来个人,组成一个拎龙队,拎着一条长龙,挨家挨户的走,掌彩讨喜钱、香烟等。龙灯队来了,一帮小孩就拎着灯笼,跟在后面凑热闹。
   拎龙队每进一家都要掌彩,掌彩的人每喊一句,众人就附和一句“好哇”。彩词都是口口相传下来的喜词。比较经典的如:
   喂,(好哇)
   龙头进门喜洋洋(好哇)
   保护老板造府堂(好哇)
   前面造起都督府(好哇)
   后面造起宰相堂(好哇)
   都督府里多富贵(好哇)
   宰相堂里状元郎(好哇)
   左边造起金银库(好哇)
   右边造起积谷仓(好哇)
   金银库里多财宝(好哇)
   积谷仓里万担粮(好哇)
   造得东边好跑马(好哇)
   造得西边好乘凉(好哇)
   ……
   当然也有一些彩词是随机编的。比如:
   龙头进门摆一摆啊
   保护老板生只好崽
   龙头进门转一转啊
   老板生只冰糖罐,
   龙头进门扭一扭啊
   老板生只螺蛳鬏(螺蛳鬏,都昌话音,意为男孩的小GG)……
   物质匮乏的年代,这种快乐的记忆是深刻的,也是终身难忘的!
   说到童年,有一个一直陪伴我们成长的重量级人物不得不提,那就是小舅。小舅比哥大十岁,文革末期的高中生。是外婆家与我们年龄差距最小的长辈。也是陪着玩得最多的一位。
   小舅是聪慧的,这种聪慧是与生俱来的。
   一起玩游戏,小舅一对二,正常的规则下,我哥俩都会输的,所以就经常跟小舅提一个比较利于我们的规则玩。小舅微笑着,眼睛快速的眨巴着,连着说道:你们要这样啊,好,那就依你们,输了怎么办!
   我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一同看着小舅微笑的脸和连眨的眼睛,迟疑不作答。因为你不知道这张笑脸的背后,又是一个什么坑在等着我哥俩。人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小舅是眼睛一眨,又生一计。在跟小舅的那些日子里,虽说掉了不少的坑,但也是快乐的。
   小舅有一个特长,能横着写反字。有一天,他写了一行字,让我俩认,我俩看了好一阵,没看出来。后来小舅把纸翻转竖起,迎着光,才看到,写的是我俩的名字。现今社会,会这种玩法的不乏其人,但在那时的农村,可算是高手在民间啊!
   小舅的聪慧,在后来的生活中得到了印证。顶替外公,到景德镇百货公司上班,从一个“三无”(无资金、无技术、无背景)人员,逆袭成了百货公司家电部的高层领导。拿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屌丝逆袭”的典范。时至今日,小舅的聪慧和为人,仍是我辈的标杆!
   后来上学了,去外婆家的次数也就少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也渐渐一去不复返了!
   我与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兄弟情义深厚。记得有一趣事,哥刚上小学的时候,我还没上学。有一次我俩聊天,说到老师批改作业,因为家乡话“改”和“解”同音,都发“gai”音,我便好奇的问:改作业怎么改呀,是不是解(gai)开扣子一样的呀。大哥扑嗤一笑,解释说:不是那个解(gai),是老师检查对错而用红笔画勾叉。我是一脸的茫然不解。因为以当年的智商,根本无法想像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在我俩七八岁的那一年冬天,一大早出来,看到别人在玩冰,就回家偷偷跟哥讲,哥说:我们也去。
   我俩来到村子前面的水塘,水面结了冰,有一寸厚,小孩可以在冰面上走,水塘东边已经被人砸开了,捞冰块的时候,哥一不小心踩空,直接滑到水里去了。我去拉,根本拉不上来,就急忙的跑回家喊老爸,等到老爸一帮大人把哥拉起来的时候,哥已经全身湿透,冻得直哆嗦。
   那时爷爷还在没起床。老爸把哥抱回家,脱光衣服,擦干了水,爷爷就一把接过去,贴身放在自己的怀里。奶奶在一旁跟爸念叨:不要再骂了哈,已经吓着了!
   后来,老爸严令:没有他的允许,一律不准玩水。以致于我俩到十好几岁,老爸才让下水游泳!
   大哥是勤劳的。
   那时,老爸手巧,在造纸厂,自己用洋铁皮敲打成小水桶,大约能装二三十斤,让我俩抬水,刚开始不默契,抬起来前拉后扯,踉踉跄跄的,一桶水抬到家就只有大半桶。但从此后,全家的用水就我俩包了,直到我俩上中学。
   每次抬水的时候,哥总是把水桶放在靠近他的那一头,虽然有时候我也说我能抬的动,但他还是会习惯性的往自己的方向拉一下。
   周末时,哥都会带着我帮老妈干农活。抬大粪,拔草,耘禾,浇水,割禾,割麦,捡棉花,种菜,打农药,施化肥,应时的农活,什么都干!
   暑假时,老妈间或会去老爸厂里住上一段时间,家里的农务就交给我俩。一大早,我俩就会去禾田放水,耘禾,拔草。放不了水的田,我俩就会抬个水车去车水。随后奶奶就会鸡蛋炒饭和一瓶茶水送到田头。
   干活的时候,我俩都会先分好。但我的嬉性大,每每哥完成了,我还有一大半,但哥并不怨言,继续一起完成了再回家!
   基于哥的这种豁达和宽容,我俩在家从来没有吵过架。那时村里别人家的孩子经常会打架,唯独我俩没有。在我家前面有一个叫毛妹的,论辈份我叫奶奶,见到我妈就说:“你两只好争气个崽!”
   其实,我俩是有过一次,而且是仅有的一次打架,我到现在还清晰记得!
   小时候,老爸经常会在暑假接我俩去造纸厂玩。有一年,我俩去了以后,老爸因公出差,就把我俩托付给一个姓“赵”的大伯照顾。
   老爸是搞木工机械修理的,木工的工具很齐全。老爸出差后,大哥就拿起工具来做木手枪。贫困的年代,没什么可玩的,加上那时看得最多的是战争题材的电影,我们对枪特别的痴迷。拥有一把木手枪,对小孩来说是一件很神气的事。
   哥在忙的时候我也没闲着,而我在锯木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锯着手指,钻心的疼,疼得我哇哇大哭。后来的吃饭,洗衣服,洗澡都是哥照顾着我。
   也是这段时间里的一个中午,我俩睡午觉,发生了矛盾,我突然情绪上来,在哥的后背捶了一拳,力量很大,我自己都听见“咚”的一声。哥哭了,我也懵了。但一觉醒来,哥还是原谅了我。或许哥不一定记得这件事情,但到现在,每每想起,我都心存愧疚。
   无论做人做事,哥一直是我们的榜样,但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总是掺杂了太多自己的任性,所以往往得不偿失。
   大哥是聪明的。
   做什么都是有模有样的,木手枪无论是形状还是比例,都挺好的。后来我俩玩的打火柴棍的枪,打火炮的子弹筒,都是大哥自己找材料做的,做出来的都比别人的好看!
   说到做手枪,有一件事就不得不说。
   大概是我十岁那年,寒假,年前的一个晚上,哥在用脚踏车的链条做打火柴的枪,少橡皮筋,叫我去四伯家的堂哥那儿看有没有。
   我去问了没有,就出来,正往家走,碰到二伯家的堂哥,叫我跟他一起到楼下村细表叔家去。他年后就要结婚,到表叔家借点钱,让我做个伴。
   去楼下村正好经过我家屋后面,我在屋后大声的喊了一声:哥,没有橡皮筋哈。就跟着堂哥去了表叔家。
   在表叔家呆了约两个来小时,我俩就往回走。快到村口的时候,听见岭脊上人声嘈杂,那天晚上雾气很大,月光朦胧,只见人声,不见人。我俩好奇,循着人声走进人堆里。
   大家都在说再去找找,没有人注意到我俩进来。堂哥问了一声:找谁呀!正好四伯母闻声转身,一眼看到我,就大声说:里只死崽俚,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
   我一脸惊愕!这时老妈、奶奶也过来,一顿的数落。后来大家一说才明白过来,堂哥一个劲的道歉。
   原来,那时农村闹豺狼,经常有豺狼吃小孩的事情发生,老妈听我喊了一声,半天没回家,就让哥出来找我,哥找一圈没找着。老妈就着急了,说我肯定是被豺狼给叼走了,就发动全家族的人,村前村后,树林竹峦,到处找。还是没找着,正准备扩大寻找范围时,我俩出现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应该对亲人报个平安,因为他们的心在牵挂着你!这也是一种孝道和尊重!
   哥俩间的回忆太多太多,三言两语说不完……
   少年的生活,总是苦涩相随。但有大哥的宽容和陪伴,算是苦中有甜。
   大哥在老爸“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指导下,经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县师范学校,光荣的从事着阳光下最骄傲的事业,将一生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在三尺讲台。三十年的时光浸染,三千青丝变白发,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是一树梨花开又放啊!
   大哥可以说是多才多艺,吹的一手好笛,写的一手好字,下得一手好棋(指象棋)。多年的社会磨砺,一付眼镜的背后,思路清晰,睿智沉稳,能够做到处变不惊,慌而不乱,忙中有序。婚后生有一子一女。现儿女已成人,家境渐宽。闲暇之余,打打麻将,拉拉二胡,生活很是滋润、逍遥。
   九十年代初,学校毕业后,在改革春风的吹拂下,我来到了东南沿海——福建晋江,开启了人生最风光的事业——顶家立业。
   一九九四年的正月十八日,一声啼哭,女儿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记得是那年元宵过后,也就是正月十六的晚上,妻肚子疼,老爸找来村里的接生娘,一番检查,接生娘说:还是送乡卫生院稳当些。
   老爸老妈二话不说,两人分头行动。
   老爸叫来几个我的堂兄弟,用竹床把妻送到乡卫生院。老妈就直接去了卫生院妇科医生罗医师的家,罗医师平时和老妈关系不错,没多久两人就到了卫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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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五十岁,人生过半,定然有无数深刻的往事和难忘的人。作者随着自己的思绪展开回忆,从童年,到学生时期,到工作时期,到结婚生子,到儿女长大成人,把点点滴滴的美好记录下来。作者是一位懂得感恩的人,对爷爷奶奶、父母、小舅、大哥、妻子充满感激之情。有些看似普普通通的事儿,都蕴含着生命的意义。这篇文章使我看到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深情而幸福地活着,有一种感动在心头升起!朴实的文字,真挚的情感!【编辑:情韵悠然】【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0712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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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情韵悠然        2019-07-09 21:15:46
  问好逸田园,感谢支持渔舟!祝您夏安!
回复1 楼        文友:逸田园        2019-07-10 07:51:00
  谢谢悠然老师,辛苦了!
2 楼        文友:清扬婉约兮        2019-07-19 11:22:07
  拜读佳作!
清扬婉约兮,原名谢琼芳,江西修水人。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上海阅文集团(起点中文网)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散文多发表于《中国青年报》《大江文艺》《学习强国》《安源工人报》《九江日报》《浔阳晚报》《江西投资简报》《江西赣能杂志》《边城晚报》《修水报》等报刊杂志。
回复2 楼        文友:逸田园        2019-07-19 17:36:39
  谢谢赏阅,遥祝夏安!
3 楼        文友:淡忘        2020-04-11 14:53:26
  貌似是李家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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