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园】现代夏娃
自从偷吃禁果被逐出伊甸园之后,夏娃便开始了无尽的劫难,带着满身的伤痕,昏昏沉沉地走到了物欲横流的现代。然而,劫难仍然继续着。
刚过三十,夏娃正准备进入女人的第二个花期,却不料丈夫便撒手人寰舍她而去。她想过改嫁,但看看两个小孩,便打消了念头,大的男孩五岁多,小的女孩才两岁多。她靠拣垃圾维持生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后来,村里鼓励开荒,她便在海边开了一大片荒地,种上棵树,龙眼,桔子,芒果,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再后来,政府征用了她的土地,赔偿了一千多万,她摇身一变,就成了富婆。她马不停蹄,又盖了一大片房子,用来出租,住宿仓库都有,一个月租金收入就有四五万。
两个小孩也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都有自己的公司。现在,她一个月就只有那么五六天忙一忙,收收租金,平时便无所事事了。她闲得慌,也闷得慌。尤其到了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努力地要想闭上眼睛,而黑色的寂寞却用无形的长线系住她眼皮的两端猛力地向相反的方向拉着。直到累了,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但耳畔却嗡嗡地乱响,乱七八糟的镜头天上地下东南西北飞入她的脑海。她死去的丈夫也频频来跟她幽会,在梦里,在她发呆时的任何一个地方。
一天,亚当带来一只小个头的赖皮狗,有的地方毛脱得光光的,露出红扑扑的皮肤。
“老板娘,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这只狗送给你,”亚当指着赖皮狗说,“只有你最合适的。”
“好难看啰。”
“它现在有病,治治就好了。它挺乖的,很听话,很聪明,喊它坐就坐,喊它打滚就打滚,还会握手,作揖。”说着,亚当又转过头对赖皮狗说:“快来,跟老板娘表演节目,打滚。”
赖皮狗果然翻身便打了个滚。
“作揖。”亚当又命令道。
赖皮狗便站立起来,前腿抱在一起,向老板娘作了个揖。亚当随后又剥了一小条火腿肠喂赖皮狗。
“哈哈哈!那么乖,你为什么不养着?”
“我养不起呀,每个月都要花几十块钱,现在狗又病了,我去问了一下,起码要七八百块才能治好,我就去把它扔了,扔了三四次,它都找了回来,眼睛泪汪汪的,可怜巴巴的,于是我就想到了你。反正你也不缺那几个钱,又有的是时间。刚才出来的时候,我对它说,我要把你送给一个大户人家,它好像听得懂话一样,眼巴巴的,就跟着我来了。”
那狗真的通人性,听着他们的谈话,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好吧,我去给它治治。”夏娃说着蹲下身去,在狗的头上摸了摸,又说,“宝贝,以后就跟着我了。”
亚当递给夏娃一条火腿肠说:“你喂喂它,就跟它熟了。我怕你没准备得有,我带了几条来。”
“它叫什么名字?”
“也叫亚当,是一个大学生根据圣经里的故事取的,里面也有一个叫夏娃,跟你同名。亚当和夏娃本来在伊甸园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因为蛇的引诱,偷吃了禁果,便被上帝逐出了伊甸园。亚当是男的,夏娃是女的,狗是公狗,那大学生说,那狗说不定就是亚当变的。我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就叫他亚当了,跟我同名也没关系,它虽然是狗,但我们也把它当人一样珍重。”
“哈哈,确实很有意思。亚当,亚当,亚当。”夏娃连连呼唤了几声。狗亚当望着夏娃,尾巴直摇。
狗亚当很有灵性,它耍着各种把戏,很讨人喜欢,给夏娃带来了很多欢乐的笑声。
夏娃带着狗亚当去治病,又给它买回一个狗窝,还有狗专用的狗粮和沐浴露,比人的还贵。夏娃每天都跟狗亚当洗澡,擦药,在她的细心照料下,狗亚当很快就好,脱落的毛也重新长了出来,显得英武,帅气,真的就像伊甸园里的亚当一样。
狗亚当的病好了之后,夏娃也就没让它再睡狗窝,让它上床来跟她一起睡。狗亚当伸出舌头不停地舔舐着她的脚趾,腿部,胳膊,还有她的隐秘部位,她的全身。她闭上眼,一任狗亚当抚弄,感到无比快意。她想起了她丈夫。是的,它就是她的丈夫,丈夫转世。不,它是亚当,我是夏娃,我们经历了无数劫难之后,终于又在今天相逢。
“亚当,亚当,我的亚当。”她不停地呼唤着,呻吟着。在她的引领下,狗亚当也进了梦幻的天空。不过,毕竟人狗有异,到了关键时刻,夏娃便让狗亚当从她梦幻的天空飞了出来。
狗亚当点燃了夏娃的欲火,并以燎原之势迅速燃烧成一片火海。
有好事者欲给夏娃牵红线,还有的小白脸也频频送来秋天的菠菜,都被她拒之门外,人心险恶,她知道他们贪图的是她的家产。
于是,狗亚当原来的主子人亚当又再次进入了夏娃的视线,他是她的租户。他没有太多的心机,社会交往和背景不复杂,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他是外地农村出来的,有三个小孩,分别在读高中初中小学,老婆是清洁工,他是村里的流动电工。
亚当四十出头,比夏娃小十几岁,瘦高瘦高的个子,浓眉大眼,眼睛黑亮亮的,声如洪钟,还没看到影子,声音就从老远的拐角处传来了,就像王熙凤一样人未到而声已到。他的浓郁的男性气息,弥漫在空气里,充溢在夏娃的呼吸里。
夏娃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创意并为此兴奋不已。她故意弄坏电器和电路,创造了亚当进出她家门的机会和理由,如是数次之后,经过试探,夏娃认为时机已经成熟。
一天晚上,天气很热,月亮从对面的楼顶上露出半边脸,嘴角上翘,微微笑着,不时躲进云里,很害羞的样子。
听到亚当的脚步声,夏娃就去开门,狗亚当也跟着出来迎接。
“又是哪里坏了?”
“好几处都坏了。”
夏娃关了门,边说着边招呼亚当在饭桌上坐下来。
“我知道你喜欢吃水煮鱼,看看怎么样?应该不错,我是用的重庆最好的桥头牌水煮鱼底料煮的,还有你喜欢喝的用重庆永松牌六十度纯高梁酒泡的药酒。”夏娃说着,倒了杯酒。
吃完饭,他们又聊了一会,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夏娃见火候已到,便说:“我身上很多处电路都坏了,先帮我揉揉,好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柔情。
“可我不会呀。”亚当早已有所觉察,犹疑起来。
“没关系,揉几下就会了。”夏娃说着把预先准备好的五百块钱塞到亚当手里。
亚当怔了怔说:“不要不要。”
“听话,不要多说。”夏娃又把钱塞进亚当的裤兜里,裤兜很深,夏娃的手触到了亚当的敏感部位。亚当像地震一样抖了抖。夏娃的脸也在发烫了,心跳也快了起来。
亚当像小孩一样,怯生生的,但夏娃步步紧逼,诱导着亚当,最终把亚当带进了快乐的伊甸园。亚当也掀起狂风暴雨,湿透了夏娃久旱不雨的干涸的心田。
狗亚当在门外听着卧室里面的声音,醋意大发,心急如焚。他汪汪叫着,不停地用前爪抓着门。夏娃深感歉疚,便去跟狗亚当配了条同种的女狗,也取名夏娃。狗亚当带着狗夏娃也回到了它们快乐的伊甸园。
亚当隔三岔五的就要来跟夏娃检修电器电路,每次夏娃都给他五百块钱。每当亚当离开,夏娃的心便也被带走了,感到空落落的。于是,夏娃就对亚当说:“回去跟你老婆说说,每个星期,一三五住我这里,其余时间你自由安排,住我这里也可以,你回去住也可以。我每个月给你们八千,直接打到你老婆卡上,再给你一千块零花。另外,你们人多,我拿一套三房一厅的给你们住,租金全免。”他老婆同意了。
然而,一个星期里除了一三五之外,剩下的四天却却让夏娃更难熬了,没有亚当的夜晚,真是度时如年。于是,夏娃又对亚当说:“再跟你老婆说说,你在我这里住两年,白天你可以自由安排,晚上八点钟以后到第二天早晨八点,你都是属于我的,晚上不能再去出工。我每月打一万到你老婆卡上,再给你两千零花,两年过后,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就归你们了,如果中途我要毁约,也归你们。如果你们毁约,你们就不要想房子的事了。但不管如何,你们包赚不亏,可以签合同。”
亚当吱吱唔唔的,表示为难。
“钱少了吗?”夏娃问。
“不是钱的问题,天天都住这里,我老婆会不会同意?”
“你去说说,应该会。”
亚当的老婆也同意了,但她要夏娃到她家里来一趟。
夏娃来到亚当的住房里,亚当的老婆递给夏娃一杯茶,招呼她坐,又久久凝视着她。
夏娃读出了她眼睛里的含意,恨,感激,疑惑,也许都有。
“有什么话,你说吧。”夏娃打破了沉默。
“你为什么不让他跟我离婚?你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冤枉钱?”
原来如此,夏娃怎么可能让亚当来分一半的财产呢?况且,半路夫妻随时都有可能闹崩的时候。当然,夏娃不可能把这种想法说出来,只说了另一半,也是她的真实想法。
夏娃说:“我们都是女人,都知道女人的苦处。我还没有自私到绝情的地步,你的丈夫还是你的丈夫,我只租两年,两年过后,我会把他完整地还给你的。”停了一会儿,又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亚当的老婆摇了摇头。
“那就签字吧。”夏娃拿出合同,又说,“签字对你们有保障。”
亚当的老婆很不情愿地签了字,手微微颤抖着,眼睛里噙着泪花。
夏娃有些不忍,便将她的那份合同叠起来揣进口袋,迅速离开了。心里说道:“你没看到我流泪的时候啊!”
201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