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缕缕忧思情(散文)
1
洋洋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三载光阴,他的个子比三年前高了一头,一米八零的身材略显单薄,马上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洋洋与上次回来判若两人,似乎少了很多孩子气,明显地懂事了,话语里有了自己的思想,开始懂得规划自己的人生了。几天下来,我对这个早早失去父亲的外孙有了信心,这就是我心中期望的。
呼市中考7月3日出分,这是洋洋的牵挂。7月2日这一天,他一天都没有下楼,脸上写满了焦灼。我一直在关注着他的情绪变化,晚饭后逼他跟我们出去遛弯。走在长长的护城河堤坝上,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我心中的涟漪不断。我担心次日的成绩出来,洋洋万一落榜,他会不会病倒?要是落榜了,洋洋要面临人生中新的抉择。一个小小的单亲孩子能够承受这么大的打击吗?都市里出生都市里长大的洋洋,考不上高中就意味着今生将会与大学无缘。我的担忧更是洋洋的心病。河堤上洋洋虽然跟我聊着与学习无关的内容,他似乎心不在焉,从他严肃的表情里足以看出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中考的分数。
遛弯归来,他跟姥姥回北卧室休息了。他从小跟姥姥长大,对姥姥感情很深,似乎跟姥姥有说不完的话、唠不完的嗑。姥姥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可爱的外孙,对他的爱丝毫不亚于对孙子的爱。他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做卤子的面条,姥姥就在他来之前准备好了西红柿。姥姥每餐都问:“洋洋想吃啥?”他总是笑眯眯地说:“姥姥做啥都好吃。”餐桌上总是对姥姥的厨艺赞美几句。
洋洋盼望的日子终于到了,中考成绩出来了,他在两万多名考生中名列第7466名,稳稳地考上了高中。他说他们班34名同学只有15人“出库”了,在呼市每年要有大量的初中毕业生进入不了高中。
我从外面散步回来时已经九点多了,他还在手机里看大榜上的分数。不一会竟然哭出了声,我懂得他哭的原因,我没有安慰,没有劝阻。他没有说话,走进了我的卧室,躺在了我的身边还在哭,我轻轻地抓着他的手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一夜我失眠了,我的一只手一直摸着他的脊背,他一直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
外孙的目标是考进前五千名,甩掉两万多人,进入呼市重点高中,结果夙愿泯灭了,情绪低落了。他刚满十二岁,父亲就身患重病,为了延长他父亲的生命,花掉了他家的几十万积蓄,是他坚强的母亲一个人承担了生活的重压。他懂得母亲的难辛,他懂得学习对他的重要。他父亲的离去对我的打击更大,那会我重病在身,连续两次手术,对女婿爱莫能助。因为我懂外孙的内心世界,我觉得那天啥样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无力的,因此我选择了缄默。
第二天,我看他的情绪依旧低落,就说:“不要老是纠结在分数上了,咋纠结也于事无补,已经考上高中,比起那么多考不上的应该高兴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能曲能伸,三年高中拼命学习一点不迟,三年后让优异的高考成绩淹没中考的遗憾,明白姥爷话的意思了吗?”他说:“听明白了,姥爷我知道该咋做了。”
2
吃过早餐我就去酒店参加同学孩子的婚礼了,午后两点多才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看外孙上午发给我的两条信息。
《致自己的一封信》
当你读到这些文字的时候,你已经马上要面临高中生活了。我不知道未来的你要经历些什么,不过既然已经跋涉了9年,最后这3年里希望你要拼尽全力。
亲爱的自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过去的分分秒秒你付出了多少,浪费了多少。最后的3年里希望你平静自己的心。即便自己不是绝顶聪明,也要相信勤能补拙。
亲爱的自己,未来的日子里请不要轻言放弃。你难免会有失败的时候,因为不只你一个人在努力。但请你相信付出一定会有回报,你要记得跌跌撞撞才是生活,你要把每一次的失败当成下一次成功的路基,你要坚持。当然你也会取得一些进步,那样的时候请你不要放松,因为你放慢了脚步的时候别人并没有。你进步的原因是你之前落下了很多,所以别人在走的时候你需要跑,别人跑起来的时候你就要加速。你没有资本去骄傲。
亲爱的自己,你需要一个目标。你已经小小的了解了为目标去奋斗的路上并不觉得疲累,所以请你继续追赶。可以是一个城市,一所学校,一个人,或者是一个梦想。总之你需要它来鞭策你变成更好的人。在逐渐缩小距离的同时,再辛苦也觉得值得不是吗?
亲爱的自己,未来的日子里请你管住自己。不上网并不会折寿几年,你喜欢的书也不是只卖一年就会绝版,还有你的手机也并不是长在身上的器官,离开这些你一样过的好好的。还有你那时常泛滥的情绪,请你控制自己的心情。不管你是否经历过,或者还在计较些什么,请你不要继续挣扎,你知道自己曾经输在哪里,所以不可以再摔倒一次。请你知道不是你现在遇到的人就是一辈子,不是你现在所承受的伤痛就叫生死劫。以后你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还不是时候。你可以有喜欢的人,但请你把她放在心里。熬不下去的时候花一分钟去想念,然后记得她还在努力,你不坚持、不努力就会离她越来越远。所以,你要加油。
亲爱的自己,再动人的情歌、再凄美的故事也不适合高中的你。听英文歌可以练听力,揺滚可以提神,轻音乐能缓解压力。躲在被子里看小说绝对比看报纸看新闻累眼睛。所以当个文青不是不好,是你现在还不够资格。
亲爱的自己,虽然以后的日日夜夜你要早起晚睡,你要改变自己很多的习惯,你要忍受寂寞。但是还是请你记得要对自己好一点。记得每天喝一杯牛奶,喝茶好过喝咖啡。记得经常锻炼身体会慢慢变好。记得不可以暴饮暴食。记得阴天的时候奖励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并且带上伞不要淋湿。记得濒临崩溃的时候抱紧自己,告诉自己就快结束了,不能放弃。
亲爱的自己,你知道自己没有显赫的背景,没人能为你铺出一条康庄大道,你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对你而言通往未来的路只有一座叫高考的独木桥,而这一路只能靠你自己披荆斩棘。你要知道你身上背负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命运,还有为了你日夜操劳的家人,都是你必须偿还的债。你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不努力了。
最后一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亲爱的自己,请你加油!”
外孙的一封写给自己的信,读得我热血沸腾,激动得我热泪盈眶。一个初中学生能写出如此有分量的文字,足以表明外孙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
外孙发给我的另一篇内容是规划三年后高考时的自勉。
《写给高考前的自己》
回望过去的12年,好像就一杯茶的功夫,你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也应该清楚自己处于什么样的水平,在临考之前,希望你认真读完三年前刚刚中考完的你写给自己的信。
亲爱的自己,考试前的紧张是必然的,但我希望你能够平静下来,想想当初的自己是怎样应对中考的。高考虽然并不能完全的决定你以后要过怎样的生活,但是基本已经确定了以后要走的路,这样大型的考试一定不能当作儿戏。希望这时的你已经有了目标,也朝着这个目标奋斗了3年。送你一句话: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
亲爱的自己,如果考完之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好,也请你不要灰心,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人生有千千万万个转折点,不要偏安一隅,尽量快的走出这糟糕的情绪,多想想自己三年前中考完,频频传来恶讯,还能坚持走出阴影的伟大勇气。记住,你虽然不能改变如今的事实,但是你的努力总会得到回报。
亲爱的自己,凡事都要有自己的态度,不要太过于要求自己做到最好,只要你认真做好每一件事,那都是给自己最大的鼓励。凡事只要自己努力了,就足矣。不要因为一时的失利就放弃大好前程,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干的事。你要明白:作为陆云峰的儿子,一定要比别人加倍努力!
亲爱的自己,努力并不是为了要感动谁,也不是要做给某个人看,而是要让自己随时都有能力跳出自己厌恶的圈子,并有选择的权力。无论你活成什么样子,都会有人对你说三道四,让自己不断变强,就是最好的蔑视。无论你以后会变成哪种样子,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坚持下去,给自己一些肯定,你比想象中的要坚强。路是你自己选的,所以即使以后会跌倒,受伤,也要学着自己承受,自己疗伤,谁都没有比谁活的容易,只是有的人呼天抢地,痛不欲生,而有的人却默默地咬牙,逼自己学会坚强。
亲爱的自己,我不确定未来的你是否被生活的压力所击垮,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一点,就是无论生活是怎样的,都不要向生活妥协,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不断向前,不断提升自己,成为自己曾经想要变成的模样。我也不确定,世界变化这么大,未来的你是否可以做到这些,但是请你一定不要抱怨自己学的东西毫无用处,因为这世上本来就有好多事情是无用功。
时光匆匆,转眼间你就要高考了,希望你收到这封信时,还能想到今夜的所想所感。
读完外孙的心语,仿佛心田上刮起了飓风,吹散了淤积在我心中许久的雾霾。一个懂得自我管理的人,将来一定是一个能够驾驭风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