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我与郁孤台有个约定(散文)
初识郁孤台,源于一首壮怀激烈的宋词:“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这是南宋著名词人辛弃疾于淳熙二年(公元1175年)在赣州就任江西提点刑狱时写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后人评价这首词“慷慨纵横,有不可一世之慨”,传诵千古,永世不朽。
郁孤台,一听这名字,就会有忧郁孤独之感。很早就有去郁孤台一游的想法。郁孤台位于赣州城区西北部贺兰山顶,它还有一个名字叫“田螺岭顶”,赣州宋代古城墙自台下逶迤而过,因其坐落于山顶,以山势高阜、郁然孤峙得名。传说郁孤台始建于唐代,因树木葱郁、山势孤独而得名。文人墨客慕名而来,苏东坡来过,辛弃疾来过,岳飞来过,文天祥来过,王阳明来过,历代名人都曾在这里留下传颂千古的诗词。
我健步登上了郁孤台,远眺秀丽的山光水色,赣州全景尽收眼底。一千多年前唐代时虔州刺史李勉曾登台北望,将台更名为“望阙”。宋绍兴十七年赣州知州曾慥增创了月二台,南边叫“郁孤台”,北边叫做“望阙台”,后几经兴衰变迁,现在的郁孤台是依照清代规模重建,台高三层,三层楼台,垂檐歇山,四面有廊,廊内是厅,上下有梯。高台之上,南可以览市内街景,北可以观江上流水,东看日出,西观夕阳。
北宋绍圣元年(公元1094年),苏东坡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被朝廷贬谪到岭南的惠州,在赣州逗留期间游览郁孤台,身临“掰开章贡江流去,分得崆峒山色来”之景,诗兴大发,写下了《过虔州登郁孤台》。南宋咸淳十年(1274年),文天祥任赣州知州。任职赣州期间,他登临郁孤台,忧国忧民之情涌上心头,遂吟成《郁孤台》“风雨十年梦,江湖万里思”一诗。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一词最为著名,800多年来人们称赞其“横绝六合,扫空万古”。南宋著名爱国词人辛弃疾少年时就有非常强烈的爱国精神和战斗意志,他主张抗金,反对妥协投降,强烈希望收复宋朝失地,但其抗金主张未被接受。辛弃疾的词激情彭拜、肆意张扬,抒发出了壮怀激烈的豪情,同时他还是一位勇冠三军能征善战的民族英雄,二十一岁那年,他召集了二千人,参加由耿京领导的一支声势浩大的义军进攻金军,以少胜多,名扬天下。“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圣天子一见三叹息。”宋高宗任命他为江阴签判。1129年,金兵侵扰江西残杀百姓,使这一带遭受到了极大破坏。辛弃疾在江西任职期间,曾登过郁孤台,想起发生在这里的那场历史悲剧,抚时感事,题写了这首著名的词。可想而知,他登上郁孤台,望着赣江之水滚滚流去,看到了抗金志士悲愤的泪水和逃难百姓痛苦的泪水。他把“清江水”和“行人泪”联系在一起,以水写泪,表达了几十年来国破家亡的深深悲痛和无比愤恨。此时此刻,词人壮志未酬的悲愤泪水也流进到浩浩的赣江里。词人禁不住在台上远望西北方向的故都,远望中原大地的故土,但可惜的是,重重山峦挡住了视线。赣江水冲决重山叠岭的阻碍向东奔流,而自己正值有为之时却只能留在后方,不能参加抗金战斗,万分无奈。统治者不思进取,甘心偏安于一隅,投降派一味地屈辱求和。词人深感自己的抗金理想难以实现,内心充满了苦闷、哀伤与愤懑。长安本是唐朝的都城,表现了他关注国事收复失地的爱国情感,表现了他对中原民众的深切同情,表现了他对苟且偷安的南宋统治者的批评。
古人诗句或婉约动人,或壮怀激励,或发出叹息,曾拨动多少人的心弦。一声汽笛长鸣,惊得我抹蓦然回首,一千多个春秋的沧桑巨变,郁孤台已不再显眼,但古老的郁孤台依旧深情悠远。
郁孤台,它是孤独的守望者,守望着一段离别的酸楚。它是历史的见证者,见证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这里所上演的那些传奇。站在郁孤台举目四望,感受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感叹祖先的遗迹和今人的伟业,感叹英雄们惊人的壮举!
郁孤台啊!一千年来,风吹过,你不失落;雪落过,你不惆怅。日升月落,月落日出,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朝代更替,兴衰荣辱,悲欢离合,你依旧一言不发。
那一年苏轼来过,那一年辛弃疾来过,那一年文天祥来过……诸多的感想回响在浩浩长空。此刻,我已泪流满面。俯下身去,用手轻轻抚摸着这片土地,依然如此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