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香】八月(散文)
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的晚,好像年少时第一次约会,期待着,却姗姗来迟。
今年的夏天雨特别的多。或许,许多次分别都是在夏日里,因为忧伤,才长久地,飞散着离人的泪。
年少的时候,也曾幻想,在这样的季节里,独自一个人,背个包,流浪到另一个城市。会在一个有阳光的午后、在街角与他相遇;然后结伴坐在陈旧的咖啡馆里,听一首低缓的歌,细数杯子里的苦涩,勾画出一圈圈年轮。在这样的,有雨的八月!极小的时候,我们家住在山里。虽然哥姐众多,但他们都相继离家。所以年少的我,每天很早就起床,把我们家的大黄牛赶到屋后面的山上。房前屋后都是菜园,那是万万不能放牛的。回来后再吃饭去上学,下午放学回家还要去山上把它赶回来。屋后面的山坡很陡,很高。我每天站在坝子,望着山上牛的方向;小腿早已经开始打软,回家的时候是下坡。牛跑得很快!我得紧跟着!怕它偷吃邻居家的禾苗,父亲给我买的胶鞋很长,他说买长点可以多穿一年。脚在鞋里打转,扑打着地面,发出很大的声响!往往是脚还没有够着鞋,鞋便早已到处是洞。
记得13岁的时候,家里依然迎来了一个小客人。她是姑姑的女儿,是位城里来的公主。从我记事起,她的暑假都是在我们家度过的;她有着非常漂亮的脸蛋,非常漂亮的头发。更让我眼巴巴的是,她有好多漂亮的裙子!她和我差不多大,所以我每天出门割猪草的时候,她都会跟在我后面。我要努力把背兜割满。因为最多的时候我们家养了8头猪,父亲微薄的工资实在难以支撑。全靠母亲多方想法维持生计!姑姑的女儿通常会拿一把小镰刀,偶尔翘起兰花指割下一片叶子。呼叫着让我把背兜靠近她,让她丢进去,回到家里伯母通常会给她煮二个荷包蛋,也会把装荷包蛋剩下的开水端点给我,并撒上几粒白糖。伯父伯母没有子女,所以到老和父亲母亲都没有分家。姑姑家的女儿每次吃饭都吃得很少!拿着筷子也只是吃菜,说怕长胖,年少的我不明白苗条对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所以就算米饭就着酱海椒,也要吃得很饱才撒手。
有一天父亲很晚回来的时候,破天荒给我带回来一件红色的纱样的衣服,上头有一个极小的蝴蝶结。姑姑家的女儿玩弄着这件新衣服、流露出了一丝丝喜欢。我当即和她商量,可以拿她的裙子来换。她在众多裙子中挑选了好一阵,最后把一件棉绸的带红花的给了我。那晚我枕着这条裙子长久不能入睡!计划着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割猪草,就可以早一点回家换上那条裙子。当第二天我兴高采烈地回家,却看见她穿着头天晚上她给我的那条裙子,她说她不换了。
姑姑家的女儿会跳舞,她常常会跳那首映山红“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她会在晚上我们全家坐在一起的时候跳,一大家人,在老屋昏暗的灯下给她鼓掌。但她跳舞不许我看,只要一跳舞,就要把我关进堂屋里面的那间小屋里,跳完才放我出来。那间小屋没有灯,关上门后四周一片漆黑!年少的我胆很小,蹲在小屋里,有泪流下来,却不敢哭出声!我总想她可以快点跳完,有家里人把小黑屋的门打开,我才能冲出这间令我胆战心惊的屋子。
年少的我磕磕绊绊着长大,岁月沉淀。阅历丰润,少了年少的青涩,却收获着成熟。衣柜里我总是规范地挂着好多裙子。环绕四季,冰箱里我总是装满鸡蛋,煮二个,三个全随我心意。我很喜欢家里那些宽大的窗子,让我感到无与伦比的踏实,我很喜欢窗外的万家灯火。让我感受到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与我同在,不再孤单!四季轮回,记忆总会淡去!在这样的有雨的八月,日子渐行渐远!也是,极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