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七夕”夜的梦(散文·家园)
夏天的傍晚,连云朵也热得火红,五彩缤纷的光束照在低垂的树枝上,发出最后的华采。
还没等太阳完全隐身,月亮早已悄悄地挂在天空。“如眉似弓”的“新月”显得很孤单,星星还没有上班,或许因为天色还没有暗下来,肉眼看不到吧。
我在夏夜刚披上晚纱时,便坐上父亲为我和弟弟准备的竹床上。微风轻轻地飘拂着,温和地抚摸着我的脸,似母亲的那双手,带着体温,带着柔情。父亲坐在一边,为我和弟弟驱赶着蚊虫。
我放下手中的书,天色已暗了下来。月牙儿的四周有几颗星星,很大又很亮。随后星星越来越多,会突然从某个角落跳出一颗来。我和弟弟在数着,两人的数字总是无法统一。
“看,一匹马。”弟弟指着那一堆白云。我和父亲异口同声地说:“像,真像。”马儿随风向前移动,没几分钟便散了形。
渐渐黯淡的天幕,已提不起我的兴趣来了。“爹爹,讲故事吧。”父亲对我笑了笑,清了清嗓子:“今天是‘七夕’,‘牛郎’和‘织女’鹊桥相会。”这个故事,每年的七月初七总会听过一遍,但是我和弟弟从不打断父亲的讲话。
一群鸟儿应着景从远处飞来。有时四五只并排飞翔,有时排成一字长蛇型,有时排成人字型。鸟儿鸣叫着,时而飞在碧绿的田原上空,时而在屋顶上空盘旋着。
“它们是飞向银河去搭‘鹊桥’的吗?”我问父亲。“什么是‘银河’呀?”弟弟一脸好奇的样子。我解释了半天,弟弟也不明白,我也给搞糊涂了。我们都不说话,耐心地看着鸟儿在飞翔。我看那些鸟儿个子很大,像大雁,弟弟说是喜鹊,姐弟俩争辩着,谁也不服输。父亲眯着眼笑,由着我们姐弟辩论着。
不知什么时候,鸟儿飞走了。我们姐弟又缠着父亲继续讲故事。
天越来越黑,乌云渐渐地盖过白云,眼看着要下雨了,我和弟弟都想回屋。可是,父亲让我们再坐一会,说是要看“开天门”。父亲年年都这么说,可是我们一次也没见过,连他自己也没见过。“‘开天门’是玉皇大帝将天上的大门打开,让凡间的人可以看到天上的世界。”故事是美好的,可现实呢?我和弟弟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天空,希望能看到“鹊桥”,看到“天门”。
不知不觉中,眼睛迷糊起来,突然看到天空中五彩缤纷,有一束光直指天空深处。父亲身穿长衫衣裤,挑着担子,一头是我,一头是弟弟,站在“鹊桥”上,立在“天门”口。
“爹爹——”一声声惊呼,我从梦中醒来。
昨晚是“七夕”,因为有点累,眼睛涩涩地睁不开,九点不到便早早睡觉了。浅浅一觉醒来,才十点。本想站在阳台上看一会星星和天空,但是怕思绪乱了会影响睡眠,没有多想,翻个身,沉沉睡去。没想到,便梦见了父亲和“七夕”里的场景。
梦境里是小时候的自己,距离现在已经有近五十年了。
每年的“七夕”便会想起父亲“牛郎”和“织女”的故事,想起“鹊桥”和“开天门”的传说。似乎“七夕”便是父亲的。
在农村的十年里的“七夕”,便是在竹床上望星空,听故事的记忆。我和弟弟望了十年的星空,父亲也陪着我们望了十年。
母亲常常会笑父亲傻,父亲也不多言,只是深情地看一眼母亲。就这一眼,母亲便会脸红起来,笑着离开。我和弟弟追着父亲问原因,原来父亲追了母亲半年,才在“七夕”那天彼此从心里有了对方。
父亲对母亲的爱够深够热烈,让人羡慕。而父亲对我的宠爱有时超过了对母亲的爱,这样母亲就吃了醋。当时不懂这些,独享着父爱,心生大喜,也从未顾及到他人。
记得我二十岁生日那天,还坐在父亲的大腿上拔着父亲的胡须,被母亲狠狠地批评了一通。从此我再也不敢放肆,也突然间长大了似的。
与父亲最后一次望星空过“七夕”,是在三十三年前。父亲坐在躺椅上,个把小时后便回屋了,他感觉到浑身无力。那年的深秋,父亲便离开了我们。当时我还不满二十五周岁。也许这是老天在妒忌着父亲对我的宠爱,将这份爱的年月浓缩了,减半了。
没想到父亲离世十五年后,弟弟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一根绳索,也跟随着父亲而去。从此,我的每一天都是孤单的。
父亲离世后的每年“七夕”,我再也没有半夜看过星空,也不再提起“鹊桥”的话题,更不会书写关于“七夕”的文字。
在我的心里,父亲与“七夕”便封存了。“牛郎”和“织女”每年还有相会的日子,而我与父亲今生不再聚首,除非在梦境里。
打小,听了父亲的故事,我和弟弟幼小的心灵深处便埋下了美好的愿望,希望能找到一个如“牛郎”或“织女”般对爱情纯真和坚守的另一半。
故事是美好的,现实里没有如此的美妙。但是,我真的好希望能找到一个像父亲那样深爱我的人,来陪我走完人生。这也许就叫做“父爱情结”吧。
父亲是爱我的,这种爱很纯,很真实也很实在。
长大后,我才知道,“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心里豁然明朗了。原来父亲和我还有这么一段“前世未了情”。
如今,父亲离开我已经有三十三年了。
我心中的“牛郎”和“织女”早已不在了。“银河”“鹊桥”,对于我来说,没有必要去关注了。
在我人生中的前二十五年,我享尽了父亲浓浓的父爱。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七夕节”不属于我,而是随着父亲一去不复返。
梦醒了,情却更浓了。
有时,我真希望自己别再做梦,省得梦醒后,泪涟涟。有时,我却希望自己在梦境里别出来,就这样一直做下去……
父亲在我的梦里,更在我的心里,不苟言笑,慈爱依旧。
问候老师下午好,遥祝秋祺。祝老师天天快乐,幸福永远。
问候老师下午好,遥祝秋祺。

问候妹妹下午好,祝秋安。

谢谢妹妹,问好妹妹中午好,遥祝秋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