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那山,那水,那狗(散文)
深秋季节,市文联租大巴车一辆,载文人三十,一路欢歌,阵阵笑语,挺进了太行山腹地,开始了安阳市第四届长篇(小说)工程之旅。
第一届在肖街,难忘那满山的柿树,满街的菊花。摄影家郭平掏20块钱买下一树柿子,任我们创作之余爬到树上去摘。那红红的、软软的、甜甜的的柿子,吃到嘴里真是沁人心脾。我们看肖街,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肖街人看我们,那一道风景究竟有多美、多妙、多有趣,恐怕只有他们知道。
第二届,住在王相岩的招待所,少了与农民同吃同住的情趣,但创作时间更集中。集中听张坚主席讲课,了解殷商文化的底蕴。集中讨论某一个人的作品,批得作者面红耳赤却受益匪浅。几名新作者的创作水平突飞猛进。
这一届又该是什么样子呢?听说在石板岩乡的西乡坪。西乡坪、喜相逢,总觉得和安阳的大酒店和某好友的名字脱不了干系。胡思乱想中,车停了,原来目的地到了。
顾不上别的,先狠狠地逮几鼻子那甜甜的清新的空气,把从市中心带来的满肚子废气给挤出去。再看一眼久闻大名的南谷洞水库,林州人现在叫它太平湖。此时的太行平湖,像一位美丽、温柔的豆蔻少女,高雅而恬静。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皱起无数涟漪。周围的山、水、村庄映入湖中,湖面便变成了一块变幻莫测的魔镜。
农家客店的老板笑着迎出门外,脚下跟着一条黄狗。它拼命朝我们吠。主人训它一声,那家伙便立即住口回家,倒也算识趣。大概它从主人的语气中得知,我们这群人不是上门讨饭的,而是来给他们家送钱的。
一日清晨,我穿过村边的小路,踩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一扭一拐地下到湖边,去近距离地接触湖水,亲近山野,那才真叫一个爽啊。
这里的一切都近乎原生态。湖水最深的地方达30多米,绿幽幽的让人产生无数的联想。在那平静的湖水下面,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有鱼吗?有鳖吗?有水怪吗?水浅的地方清澈见底,看得出天旱水位低的时候农民们曾在干枯的河床上种过小麦、玉米什么的。如今湖水漫过,仍清晰可见那一方方的地面和庄稼茬子。山脚下、湖岸边的一切动、植物都是自由自在的,已到秋天,在遍地的蒿草当中,也开一些金黄色的山菊花和紫色的野花,所以引来不少蝴蝶和蜻蜓在上边飞着闹着。一片野枸杞掩盖在權木丛中,逃过了山民的目光却被我窥到了,摘一把放在手中,像一颗颗红色的玛瑙漂亮可爱。玉米杆子早已干枯,看得出由于土地贫瘠老百姓也不值得或不舍得施化肥,所以在半饥搭啦饿的状态下走完了它们短暂的一生。有的想努努劲结个大棒子就结个大棒子,不行的话结个小的也将就,就是什么也不结长个空杆子也没人怪它。石头缝里,墙角角有一把土就丢个北瓜子,无需管理,土里便有气无力地长出个秧,像个既缺少营养又没有教养的野孩子,想上房就上房,想上树就上树,爬在地上不起来乱窜也行,想开谎花就开谎花儿,想结个疙疙瘩瘩的半大瓜吊在空中,倒也是幅难得的风景。
回来路过老板家的菜地时,满地包了头的大白菜像一个个绿色的人头,兵马俑一样排列有序。突然,从农家客店的后门里跑出一条狗,就是头一天朝我们乱叫的黄狗,上前拦住我的去路,我开始吓了一跳,后来见它摇着尾巴没有恶意,才放下心来跟它吹口哨。这家伙立即心领神会地用头和身子在我腿上磨蹭,随后又得寸进尺,躺在地上抱住我的腿不让走,我不得不拖着它走了一米多,它才在主人的训斥下放开我跑了。
不管怎么说,那一天早晨我还是很高兴,好久没有尝到被讨好、巴结的味道了。尽管它是一条狗。后来我才知道,它巴结的不只我一个人,所有笔会的人它都巴结。每到开饭时,老板喊一声开饭了,不等我们的人到齐它便冲上楼去,钻到桌子底下等着吃我们剩下的鸡骨头、剩菜什么的,久而久之,它成了我们中不可缺少的一员,大家都叫它老黄。
老黄喜欢粘人。我们只要一结伴出去,它必定跟在其中跑前跑后的。一照像它就抢镜头。有一次我只顾观山看景掉队了,它竟然不顾前边众人的叫喊,蹲在路上不走,等我追到跟前,它才呼一下跑了。原来它在等我,多好的一条狗呀,我心中顿时感到暖暖的。但这家伙也有个怪脾气,一见过路的摩托车或汽车它就追着又叫又咬,好像跟那些屁股后边冒烟的东西有仇似的,我们拦都拦不住。一位文友猜出了其中的奥妙:很可能在它幼小的时候曾被车撞过或轧过,所以它记仇了。
二十天的时间转眼过去了,当我们带着沉甸甸的创作成果和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上车回家时,竟有些恋恋不舍了。老黄没有来送我们,这让我们多少有些失望。也许它知道留不住我们,迎来送往只是寻常之事。也许它就躲在某个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离开。它更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它将面临一场更大的考验:冬天是旅游的淡季,我们是这里的最后一批客人。我们走后老板也要离家远行到北京去打工,老黄和它的伙伴老白及老白生下的四只小狗将被丢在这大山里任它们自生自灭。我们担心它们会冻饿而死,老板说没事,狗会自己找食,年年如此。
中国有句古话叫人比人气死人,那狗和狗也没法比。想想城里那些满街乱跑的宠物狗,它们吃着比人的食品还贵的狗食,穿着价格不菲的狗服,整天被主人抱着、牵着。这些老黄都不知道,它也不会去比,自然也不会痛苦,所以,它的幸福指数可能比我们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