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野】理发之间 (随笔)
将近中午,李奶奶风风火火地拿着理发工具来了,她是应奶奶的请求来给俺家宝宝理发的。且不要稀里嘛哈的不以为然哟,这可是俺家小玩闹出生六个月间的第一次剃头哟,三伏天里,大人小孩都是一动一身汗,宝宝也不例外,小鬓角和小胸脯上常挂着汗珠儿。奶奶笑模滋儿说:宝宝的头发长长喽、长厚喽、捂得一定够呛喽、到了该给小家伙剃头的时候喽,即与李奶奶通了带上推子请来家里给孙儿理发的电话。看着,宝宝满头又黑又粗又厚实又铮亮的头发,打心眼里往外的一堆大惊讶和那么一点儿小嫉妒。将是六个月的过去,小宝宝的变化竟能是这般的巨大。刚出生时的那几根稀疏纤细且略显发黄的绒毛毛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匝匝摸着略感扎手的一头硬发。
宝宝坐在自家奶奶的怀里,好奇地看着、琢磨着,眼前发生的事儿。可能会想:李奶奶在我小脑袋瓜子上摆弄的那个玩意儿是做什么的呀、怎么还会“嘎噔嘎噔”地叫唤呢;给我脖子上围的那块好看的大方巾又是做什么用的呀?两个奶奶一起为我忙活着,这大热天的到底图希个啥嘛。看着乖乖的任凭李奶奶摆弄的宝宝,俺第一想到是“一母生九子九子九个样”的经验之谈。随之,想到的是小橡树的哥哥大橡树。哥哥与大多数的孩童一样,极其地不爱理发。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厌烦,抑或是出于其它的什么奇思妙想,就是死活不肯让妈妈给理发。三岁多了,一旦理发必定是闹个无休无止哭个没完没了。只能深一推子浅一推子的凑合着了事。不知是俺祈祷上帝的灵验,还是“九子九个样”的灵验。总之,此刻的小白鸮转着动人的眼珠儿,一声不吭的让李奶奶摆弄着,听李奶奶一句接一句的表扬着:多懂事的宝宝啊、多帅气的小伙子呀……
李奶奶是俺几十年来的挚友。能成挚友,不仅仅是因她给俺剃了几十年的头,也不仅仅是因她具有“铁姑娘”和“小丰满拉电闸”的美誉,而是因她与俺十分的对撇子,十分的臭味相投。尤其是在“宁伤身体不伤感情”方面、在“脚烧火手和面胳膊肘子捣大蒜”方面,在“光屁股奶孩子”方面。还有,俺自愧不如的一个大方面,不打开笔记本也能把数字汇报的一个小……数点儿也不差的记性眼儿。唉,恍惚间就都过去了,恍惚的也快了喽。都轮到给俺小孙儿理发的份儿上,还能不老、不恍惚?不过,八三年春季里的一天与李奶奶一道出车去鹅房的那一幕仍然依稀。
早上调度派俺给信访科李科长出车去辽阳结核病疗养院,行车途中,从李科长口中得知,所探望者是她患肺结核晚期的丈夫。她特感激地对我说说:传染病院都不爱去,你却不一样啊,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到了鹅房你在门口等着,我走进去看看就行了。闻听,我心里十分难受。忙问:要走多远?答:“二里多地吧。”忙说:提这般多的东西走这般的远,不给你送到病房前那是不可以的,我干的就是这一行嘛!有老人家罩着,只管放心吧......
“嗷唠”一声的尖叫打断了俺的思绪。纳闷间,小玩闹哭开了。声音虽不大却是真哭,一串的泪水顺着小脸蛋儿滴下。宝宝出息的真是了得,在两个奶奶忙不迭的安慰中,很快就收住了哭声。李奶奶趁机极麻利的完成了最后的几推子,一个圆乎乎、倍精神的小平头亮相了。午睡过后,俺抱宝宝出外,路遇王奶奶。王奶奶认真说:宝宝的头顶好像是给什么划破了吧?有血迹似的。顿悟,那“嗷唠”源自剃头推子刺伤了头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