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水果之王——猕猴桃(散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猕猴桃竟成了水果之王。这让我万万没有想到,多少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要知道,我的家乡可是种植猕猴桃的,而且是全国出了名的“猕猴桃种植基地”。
记忆中,家乡并不种植猕猴桃,而是以苹果为主,甚至连猕猴桃长啥样都不知道,更别说种植了。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不知从哪里刮来的一股风,人们便砍掉了苹果树,纷纷种起了猕猴桃。起先并没有形成规模,只是些思想观念超前的人种植,等这些人卖了好价钱,提高了生活质量,人们才猛然醒悟,开始了大规模种植。全村、全乡乃至全县的每一片土地,都栽上了猕猴桃,其产量之高、收入之丰皆高出苹果和粮食好几倍。这自然引起了政府的关注,开始了调研、指导和帮助,并迅速将我的家乡定为“猕猴桃种植基地”。
至此,我的家乡随着猕猴桃树的大规模种植而出名,我的父老乡亲也因猕猴桃的出名而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然而,种植猕猴桃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的难易程度和所花费的心血要远远大于种植粮食和苹果。虽然我不常在农村居住,但偶然回家帮忙,听哥哥弟弟详细介绍,让我对猕猴桃的种植过程有了非常清楚的了解。我就像半个农民一样,对猕猴桃的种植技术学得一二,和猕猴桃的深厚感情与日俱深。
“果树要有好产量,光合作用要跟上。”这是种植猕猴桃的经验总结,也是智慧的结晶。要想让每一颗猕猴桃都能充分吸收阳光雨露和天地精华,长成最饱满优质的美味佳品,就必须有一个优美的树型。因此,从一棵幼苗栽下的那天起,就应该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整理树型。就像一个刚走进学校的孩子,你必须有目的地上课,并根据每个孩子的性格特点进行引导,好让其健康快乐地成长。猕猴桃树杆是类似于葡萄树一样的枝蔓,叶子也似葡萄树叶一样的圆形,只是没有很明显的锯齿罢了。它的形状就必须顺着早已搭好的支架向左右发展,唯如此,才是最佳的猕猴桃树型,所谓的“一杆两蔓”就是这个意思。
听弟弟说,猕猴桃对土壤的要求不严格,肥沃、土层深厚、排水良好的土壤建园种植最为合适,这也是我家乡关中地区适合种植猕猴桃的主要原因。但猕猴桃长起来却非常娇贵,不但要选好品种,选好授粉树,还要搭好棚架,合理施肥,精心培育。
品种之多是猕猴桃的一大特点。原产于我国的就多达59种,但最适合我家乡种植的只有徐香、翠香和海沃德三种。
徐香是最早引进我家乡的一个品种,它果实圆柱型,果皮黄绿色,一层薄薄的茸毛浮在表面,和猕猴身上的毛发不分上下。它个头整齐,形状饱满、皮薄肉厚,清甜糯软,早已为人们所接受。
相比而言,翠香就引进的晚了些,虽然尝过的人都说翠香比徐香口感好,价格也比徐香高得多,而且成熟得也早,但作为后来者的翠香,对大多数人而言,毕竟还是有点陌生。
至于海沃德,成熟期实在晚得多,一般在十月中旬成熟,较之前两个品种,晚了整整一个月,而且果色较暗显绿,吃起来也较酸,但产量高更耐储存则是它的最大优点。深冬时节,当徐香、翠香早已不复存在的时候,摆上餐桌的水果之王,就是海沃德。
但不管是哪种猕猴桃,其营养价值是相同的。据有关资料显示,猕猴桃有着丰富的营养成分,除了每100百克猕猴桃鲜果肉含有185毫克的维生素c外,还含有17种人体需要的氨基酸,以及丰富的矿物质,包含丰富的钙、磷、铁,尤其是维生素c,是柑橘、苹果等水果含量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对保持人体健康具有重要作用。此外,它含有优良的膳食纤维和丰富的抗氧化物质,能够起清热降火、润燥通便的作用,可以有效地预防和治疗便秘和痔疮;它含有抗突变成分谷胱甘肽,有利于抑制诱发癌症基因的突变,对肝癌、肺癌、皮肤癌、前列腺癌等多种癌细胞病变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它含有精氨酸,能有效地改善血液流动,阻止血栓的形成,对降低冠心病、高血压、心肌梗塞、动脉硬化等心血管病的发病率和治疗阳痿有特别功效;它含有大量的天然糖醇类物质肌醇,能有效地调节糖代谢,调节细胞内的激素和神经传导效应,对防止糖尿病和抑郁症有着独特功效;他含有丰富的叶酸,能预防胚胎发育的神经管畸形,为孕妇朋友解决了后顾之忧……正因为猕猴桃和众多的水果相比,有如此丰富的营养成分,因此,被誉为水果之王而备受青睐。
人常说“樱桃好吃树难栽”,要我说,猕猴桃也是一样。除了搭架费时费力外,施肥、授粉、疏密、蘸药,没有一样是省时省力的。就拿每一年的授粉来说,让我深深体会到了“猕猴桃好吃难伺候”的真正含义和农民挣钱极其不易。两年了,我都是五一假期回家,正好碰上家里给猕猴桃授粉的关键阶段。
本来是想看看五月初的田园风光,感受一下那无边无际、像覆盖一层花色地毯的优美风景,却不想在感动之余加入了给猕猴桃授粉的劳动行列。
那几日,是农村最忙的时段,不分男女老幼,没有休息时间,先采集花粉,再人工授粉。
采集花粉,就是在授粉前的两三天内,选择比雌树品种花期略早、花粉量多、与雌性品种亲和力强、花粉萌芽率高、花期长的雄株,采集含苞待放或初开未裂的雄花,用小镊子、牙刷、剪刀等取下花药,然后将花药平摊于纸上,在太阳照射下,使花开放散出花粉。这个过程是非常细致耗时的,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疑问。万物授粉,皆出自然,如此这样操作,也太耗时耗力了吧,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弟弟看我疑虑重重,便给我讲起了人工授粉的重要性。
猕猴桃为雌雄异株植物,虽然雌雄株都能产生花粉,但雌株的花粉通常是空瘪无力的,只有雄株才能产生有活力的花粉,所以雌雄株之间必须通过人工授粉才能坐果。
为了更形象地介绍人工授粉的方式方法,弟弟带我一起来到地里,对着花开正艳的猕猴桃园,津津乐道地讲了起来。弟弟说:“人工授粉最好在晴天,对当天开放的雌花柱头授粉,连续授3次,效果更好。一朵花至少在三个柱头授上花粉,才能显著提高果实质量。”说着他拿着装有花粉的塑料瓶说:“这些花粉是用滑石粉稀释过的,目的是为了节约花粉的用量。”他又拿出一个小毛笔,打开瓶盖,小心地蘸了一点,轻轻地涂在雌花的柱头上。他说:“这就是人工授粉。”
我的妈呀,这就是人工授粉?这满园满树的数不清花瓣,如此耗时耗力的授粉下去,得多长时间呀?
“是呀,确实耗时耗力,而且时不我待,这就跟以前收麦时节龙口夺食一样,必须抢时间。”他边说边不停地蘸着花粉涂在花柱上,其动作之快、技术之娴熟,看得我目瞪口呆。我急忙拿起一支小毛笔,学着他的样子,也开始给花柱涂粉,可任凭我怎样用心,总像个丑小鸭一样,笨手笨脚,慢慢腾腾。我泄气地把目光投向周围的邻居们,只见他们一个个像一只只勤劳的小蜜蜂,专心致志,一丝不苟,手更像啄米的小鸡,一笔一个,个个准确无误,灵巧迅速,不知道疲倦,也不知道休息,蘸完一棵树,又走向另一棵树,把全部精力和心血倾注在忙碌劳动中。我敬佩他们这种精神,同时又感叹一颗猕猴桃成熟是多么不容易。
看我有所沉思,弟弟又说:“村里这几天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天不亮就起床,早早吃完早饭,带上干粮和水,一直干到天快黑才回家。有时累得腰酸腿疼,头晕目眩,但为了秋季的收获和希望,为了让全家人的生活更美好,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是的,弟弟说的没错,自改革开放以来,政府的富民政策确实让农村的面貌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为农民的劳动致富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粮食作物退出了田野,经济作物登上了舞台。起先是苹果树、李子树、桃树,发展到现在的猕猴桃成为主宰,成为全国有名的“种植基地”,这无疑是一条探索出来的成功之路。听弟弟说:“由于这几年政府的大力支持和科学指导,猕猴桃的产量年年攀高,价位年年提升,名气一年比一年大,尤其是网上销售,快递运输,已成为主要的销售渠道。按每家平均五亩计算,年收入都在十万元左右,这是过去种植任何农作物都无法想象的高倍收入。”
弟弟说得没错,看看每家每户的红砖大瓦房,看看每一条平坦干净的水泥硬面化道路,看看停放在家家门口的拖拉机和汽车,看看村头村尾的休闲广场及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看看男女老少的衣着打扮,看看飘扬在村子上空的优美舞曲……你就知道今天的农村已经跨入了新农村的行列,今天的农民已经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徜徉在夕阳晚照、香飘四野的田间小路,看着果实累累、浓荫密布的猕猴桃海洋,我仿佛看到了一张张幸福的笑脸,正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奔向美好的明天。
哦,我家乡的猕猴桃,水果之王,名扬四方。
二0一九年九月二十六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