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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轻舞.秋韵】繁华背后(散文)


作者:熊心可鉴 秀才,2033.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936发表时间:2019-10-14 17:07:12
摘要:那些繁华背后,不必说透……

【轻舞.秋韵】繁华背后(散文)
   乡下二姨夫打电话说,他的女儿结婚,让我去喝喜酒。这才想起,表妹星的年纪已是二十九岁了。
   星是幸运的。当年考上大学时,她的哥哥又逢要成家,二姨妈说家中已拿不出钱供她读书,星来到母亲家哭诉,说自己非读书不可。母亲狠狠地责备了二姨妈一顿,说:“姑娘考上了大学你不让她读,光顾着自个儿子。”母亲的话,话糙理不糙,二姨妈最终还是让星去读了大学。母亲五姊妹中就她一人有工作,她上边的姐姐和手下的两个妹妹及弟弟都在农村。早些年大家日子都过得拮据,母亲总会从微薄的工资挤出一些钱,帮衬看他们,但凡大事,母亲说的话是有些分量的。
   农村的女人不容易,要收拾庄稼地、饲养禽畜,那些鸡零狗碎之事还真花不少心思。还得应付打理村上各种应酬,还有一家人上上下下吃喝拉撒的照顾,盘算每月下来家中的钱款是否有结余。她们深知自个丈夫挣钱辛苦,对丈夫也是百般体贴。看见自己的儿女长大了,都希望孩子们能有一桩好婚姻,找到称心如意的丈夫,媳妇。
   星大学毕业先后去过几个城市寻找工作,目前在渐江一家医院总算稳定了下来。和星相比,花的命运却没有这么幸运,几经坎坷。
   花是大姨妈的女儿,家中排行第五,下边还有两个妹妹。她的年纪与我接近。因母亲生了我们兄弟三人,家中没有姑娘,母亲早年想把花过继给自己,大姨妈也有此意,家里孩子多,难养活。当时,奶奶一听此事,一百个不同意。奶奶是个传统女性,她也生了父亲姊妹七人,吃尽了苦头,把他们一一拉扯大。母亲是个讲孝道的人,顺从了奶奶的话。也只好在花每逢寒暑假把她接到身边照顾。花和母亲的感情就是在那时有的,我对表妹花也是从那时才熟悉的,并且有了兄妹情。
   花的皮肤很白皙,一笑起来,嘴角就显现两个酒窝儿。她的左脸颊有一个黑色的胎痣,小时候不明显,人大了,胎痣已有小拇指大小。这也成为了她容貌上的缺憾。她会用长发遮掩住那块让她不愉快的黑痣。日子久了,她总有一个习惯的动作:撩一下左边的长发,又即刻放下,毕竟头发会遮住左眼,影响视觉。母亲在夏天时,给花买花裙;在冬天时,给花买新祆。让我心生妒忌,埋怨母亲不疼亲生的。花早晚要嫁人,当姨的只能做这些,吃哪门子醋?母亲的话总是有道理,无以反驳。
   花在考卫校那年,几分之差与理想失之交臂。花想复读一年,大姨妈没有同意。想想也是:两个哥哥尚未成家,两个妹妹又小,说来说去还是日子太苦。本以为花会“安分守己”,也就在这一年,花与同村的女孩去了大家认为遍地是黄金的广州。这一别,我只见过花三次面。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花和一个小伙来到母亲家。花穿着一般,与母亲说着家乡的话,说她已成家。花说话时,仍旧习惯地撩起左脸颊长发,随即放下。原本白皙的脸庞少了血气,我总觉得她的话里有所掩饰。后来,母亲告诉我,小伙是福建乡下人,和花在广州同一电子厂工作,好上了,怀了孩子。母亲的话让我愕然,花才二十出头,就这样草率结婚,会幸福吗?唉,人各有命,随天意吧!母亲虽叹怨,心里却祈福花可以幸福。
   中途的好几年里,花杳无音信。每次向母亲打听花的消息,母亲都没有好口气地,说:“瞎打听啥呀,真拿花当亲妹子?”我了解母亲的秉性,她心疼外甥女,肯定有什么苦衷,花一定遭遇了什么事。
   又过了七八年,花再次来到母亲家。这次看上去,精神好许多。花是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进的屋。小男孩留着一个时髦的"西瓜头"发型,与花对话讲得是粤语,听不明白二人说些什么。花的吐字中,家乡话讲得有些生硬。临行前,母亲让我送花母子俩上火车,在候车室里,我没有和花说话,时间,让大家彼此都有些生分。直到火车进站,我才从嘴里生硬地嘣出几个字:“花,保重!”花的眼瞳扑闪着,一下子就落了泪。“表哥,你也保重!”花一手牵着小男孩,一手拖着行李箱过检查站。刚过检查站时,花忽然止步回头冲我笑,微微点头,示意恭敬。又顺势撩了一下左脸颊的长发,我这才惊奇地发现,那块难看得小拇指大小的黑色胎痣已不见踪影。
   回家后,心情不知为何竟徒增惆怅。本想询问母亲,打探花的事情,转念之下又担心母亲又拿话挤脱我,最主要的是,不想让花身上发生的事,又让母亲伤心。细心的母亲从我一进门不悦的脸上早已看出缘由。“华儿呀,天下的父母哪有不心疼自个孩子的呀!”母亲最终把花的事情全盘托出。早在七八年里,花回过家。她与那个福建男人离了婚。生下的女儿判给了男方。花在娘家调理了数月,什么事都没干,在家乡的庄稼地行走、摇橹于家乡的湖泊里、穿梭在家乡的山林里。她在作最后的思想斗争:是留下来,一辈子呆在农村,还是继续闯,自己再头破血流?花还是决定走了,像她十六岁那年离开村庄那样,一如既往。花没去广州,去了深圳。广州的伤痛,花忘不了,至少可以离开。花之所以没去母亲家探望,在她心里,早已把我的母亲当成她的母亲。她想让母亲看到她幸福了,她才会如期归来。那个小男孩是花和第二个男人生的。这个男人我没见过,听母亲说是香港的普通人家。他在深圳工作时,认识花的。发生的事是大姨妈告诉母亲的,两个母亲在电话里哭了许久,笑了许久。
   花三十岁那年去了母亲家。这是我与她的最后一次相见。她已不太会说家乡话,普通话里夹杂着浓郁的粤语。花回家是办理户口迁移的,准备把自己的户口迁至香港。几个月下来,终于把此事办理完。
   十几年过去,我再也未见过花。母亲说花过得很好,考取药剂师职称,在香港一家医药公司工作。这也总算圆了当年花想当护士的梦想。母亲还说,花在上次办理户口时改了名,过去的那朵花已不复存在,叫倩。正如当年花做手术祛除了脸上那块难看的胎痣;正如花的第一次婚姻是否现在的丈夫知道那样,伤痛之处,归隐于心,彼此幸福快乐就好!
   那些所谓的繁华,是每个人的一生在遭受创伤磨难之后,心灵得以完全修复,找到一方栖息之地,过去的都让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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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个让作者娓娓道来的家长里短的故事,却能让人百思得其解。当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故事,但故事的结局是很重要的。若喜,皆大欢喜;若悲,茫茫的心痛,撒一地忧伤。文中主人公的两位表妹,星的命运还算是不错的,几经周折,考大学、就业、结婚,和平常人一样,没有几多坎坷,比较稳定的生活,这样的结局也许是很多人向往和期盼的;而花的经历却是周周转转不太平,在作者的文字里,能感受到里面夹杂的愁绪和牵挂:花的落榜失意、南下就业、仓促结婚生子、离婚再婚、最后总算有了好的归宿,移居香港、换了容颜换了名、一切重新来过。岁月的渡口,风云种种,耐得住打磨、经得住推敲,短暂的年华只待烟消云散,才能苦尽甘来。“那些所谓的繁华,是每个人的一生在遭受创伤磨难之后,心灵得以完全修复,找到一方栖息之地,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很有人生哲理的一句话,值得读者借鉴和学习。感谢作者赐稿轻舞参与征文活动,祝取得好的成绩,期待您的更多精彩纷呈。【轻舞编辑:玉美人】【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F201910200005】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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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玉美人        2019-10-14 17:10:17
  问候熊弟写作辛苦。文中花的经历和我的表妹酷似,所以编按中有了太多的感叹和忧伤,不妥之处,还望海涵。
不念过往不畏将来,如此安好!
回复1 楼        文友:熊心可鉴        2019-10-14 17:19:56
  感谢玉姐百忙编辑。是呀,人间万象,又有多少人的遭遇不尽相同。愿奋斗的人永远幸福,愿追求幸福的得到幸福。
2 楼        文友:金陵倦客        2019-10-14 21:16:15
  问候熊弟!文中的星是幸运的,而花,几经周折应该也是幸福的吧。繁华背后,还是不说破的好。读文字,想起我自己的一些经历,有些事有些人,渐渐地就走得远走得生疏了,但不表示不再牵挂。感谢赐稿轻舞!
方向既定,蠕行也能到达终点
回复2 楼        文友:熊心可鉴        2019-10-14 21:25:16
  嗯,留些白。社长所言有理。
3 楼        文友:金陵倦客        2019-10-14 21:17:42
  终于又见玉儿执笔编辑,好欣慰。问候玉儿辛苦了!
方向既定,蠕行也能到达终点
4 楼        文友:一地流沙        2019-10-15 22:02:31
  繁华背后……
你的世界我曾经来过
回复4 楼        文友:熊心可鉴        2019-10-16 06:46:27
  人间至味是清欢。愿幸福的幸福,愿心灵的伤痛不再有。谢谢老师留评阅读。早安!
5 楼        文友:自然        2019-10-16 04:06:33
  拜读完熊哥的佳作使我情不自禁想到一个成语:苦尽甘来。文中的花历经苦难终于有了一个幸福的结局,真好!
爱文字,爱生活,爱自然!
回复5 楼        文友:熊心可鉴        2019-10-16 06:44:24
  哈哈,真实的事情。希望她两永远幸福。谢谢然妺阅读。遥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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