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秋风荡起农家的希望(散文·家园)
汗水浇灌成的希望,就在今天转化成了现实。
秋风荡飒,收获欢欣。时间,就像一条横亘在心中的红线,谁也不能逾越。
这几天,为了种好下茬香菜,不少人不分白天黑夜地忙活。还好,老天爷给了大家几天的好日头,可以把地里的花生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晾晒好。带着感恩的心,人们得以从从容容地在月底料理完地里的活。迎着八月来风,我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是与大地之间的又一次默契,是在阳光下顺利完成的。
时间,流渚在我们的记忆里。
还记得过去,机器如同印制在纸页上的梦幻,那是遥不可及的期待。白天顶着烈日,我们用手中的大镐跟土地对话。而大镐带着泥土的碎屑,舞动在空中。那锃亮的镐头迎着太阳,高傲地反射着它的明亮和绚丽。远来的秋风,痴情地在它的舞蹈中穿梭,就像一个多情的女孩缠绵于情哥哥的身旁,那样温顺,那样柔美……
就在近处,一位手持镐柄的男人,正用自己的劳动收获着茫茫绿色中快要苏醒的果实。放眼望去,原野之中,很多散漫在田地中的身影,也像这个男人那样,用祖先遗留下来的工具正收获着大地赐给我们的希望。
收获的季节,是这片花生地将人们串联起来。
男人们那雄健的肌肉曝露在秋风里,弯曲的臂膀、翻动的双手把持着大镐的节奏。一次次,大镐嵌入泥土之中,把花生秧子连同白色的果实,混着泥土的潮湿,从垄子上面兜起来。被阳光洗白了的花生角,终于卸下了泥土的包裹,将自己簇簇孩子般的天真带给了我们。不用将它们提在手里,只要用目光扫过它们的边缘,就能笃定丰收与否。
女人们猫腰跟在男人的后面,双手抖落松散的泥土,让那些花生角和秧子干干净净地躺在畦垄上。这是她们用心中最神圣的方式,祈祷着一个伟大季节的起始。精心的女人,把散落在畦垄上丢失的角,一个一个地捡到小笼子里。那粗糙的手,划拉着松动的花生秧,划拉着松软的泥土。她们的身上,手上,被汗水和泥土涂抹上了斑斑印痕……
这是大地赐予她们的最美丽、最朴实的图腾!
也是这个秋天,赐给每一个辛劳的庄稼人最真心的寄语!
“唰唰”,是大镐与泥土的快乐歌唱;“刷刷”,是女人们抖落花生时泥土散落的快乐;“哈哈……”这是出花生的人们传递给大地的开心欢笑……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音符,在秋的原野上彼此连接成最美的乐章。
“哞哞”,一声老牛的长吟,开启了不一样的乐章。就在西边不远处,那个精明的老头买了一个七寸步犁,套上老牛缓缓地在地里行进着。哎呀!我有些惊奇!那是多先进的出花生的工具呀!不用镐刨,省下多少的人力呀!真的很钦佩他们的精明。
不少人像我一样,停下了手中的活,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悠然在花生地里的人……
不尽赞叹,由衷钦佩!
传统与现代,也让老牛在潇洒之中,自豪地独树一帜。
或许受此启示,那些沉浸在秋的喜悦中的人们,开始多了一些求变的心思。哪怕是一点小小的改动,也会让他们对秋的解读更添了一份新的内涵。
开始涌动着新的思潮,一次次冲击着人们闭塞的思维。大地上的那份心安,在一次次秋的变迁中带来了不小的冲击。然而,前行的步履还是那样的缓慢……
把花生在地里晒干,拉到家里,堆成一堆。然后,就一把把地摔……千百年的传统,人们似乎就是这样子,就是这样的心安理得。白天忙完地里的活,晚上回到家里,借着月光和星光接着再忙一会儿。我们把时间交付给天上的星星,与慵懒的星月悄然同行。一直觉得,只要辛辛苦苦地干,老天就会不负有心人。有时,人们摔花生,一直到夜里两三点钟。如水般的平静,静守着这份夜的清宁,是我们和上天最好的情缘。
她也困,我也困。几个哈欠,几个清醒,就会挨过一个又一个秋的清宁。
看着月亮带给人间的弯弯,听着星星在月亮旁边的心声,不知是否想过,如果爱的歌声响起,你会停下手中的活吗?你会安享那曼妙的时刻吗?
反正我们习以为常。我愿把那停留在诗页上的幸福,送给星星,送给月亮……
我也好奇地想,那幸福的陪伴是否有爱的依偎呢?那爱的颜色变成了星星和月亮安详的蓝色,变成了故事中那停留在银河边悉听涟漪的颗颗跳动的心。不知爱的名词驻足在她的心里没有?月光下,被院墙隔开的那一双双手把花生的人儿,不知是否找回了恋爱时的感觉没有?
终于,时间被拖入到了凌晨两三点。困倦的人们告别了星星的浪漫,甜甜地睡上一觉。清晨,又会在没完没了的忙碌中,迎接新一缕的阳光……
终于,某年的某个秋季,小型拖拉机带动着收花生的机器,快乐地奔跑在田间。而大镐只在刨地头时,人们才会记起。更多的时间,它被放置在院落中,只能去回想那过去的辉煌了。
过去,我们年轻,伴随的却是时代的落后。而今,机械化,终于让我们不必再坚守着夜的漫长。骄傲的老牛,也不必再骄傲地守候着秋天。而那个七寸步犁,不知是被弃置,还是到了废品站,等待着只有被裂解的宿命。
大型的打花生的机器,威武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欢快地奔跑着、歌唱着、谱写着庄稼人秋日中最壮丽的诗篇。我们再也不用人工攒堆,就能把花生打完了。这就是高度的机械化!曾被印刷在课本上的梦想,真的出现在我们的身边。
这是时代发展的大势所趋!
那威武的身躯驰骋在田间,把过去几天才能完成的活,只用半个小时即能完成。好奇,惊讶,微笑,我们由衷地感受到了现代化农业的新风,散漫在田野上的雄浑和壮观。
开启三马子,任那收割机喷吐着花生的洪流喷射到三马子的车斗里。感知着那股巨大的力量,在我们的周围涌动……
那是我们的父辈以及祖先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当我们对着他们远去的地方大声呼喊、告慰的时候,你们的灵魂是否在倾听我们的诉说呢?
秋风,吹来了这个季节的变迁,也吹来了我们对秋的敬畏和崇拜。新的时代,新的变迁,我们的心,被现代农业机械一次次震颤开启……
一次次忙碌过后,我们坐在月亮下,数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不知那些黯然躺在墙角里的农具是否会问,它们明天的命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