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世间】离家的孩子(微小说)
同居一城,多日不见。那天,应邀和年长我三岁的朋友夫妇来到城郊一家小饭馆,在靠窗处一个条形餐桌座下,点了四菜一汤,说笑间推杯换盏。
突然,小饭馆进来了三位警察。饭店的老板娘指指离我们很近的角落处的一张餐桌,小声说,就是她……
“呜呜”,传来哭泣声。循声望去,是个双肩颤抖的女孩子。警察来了,她惊恐万状,鼻子一把泪一把,哭得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痛。“孩子,跟我们回警局吧。”
“跟我们回去,帮你回家,好吗?”听了警察的话,女孩拼命地摇头,弱弱地说着求助的话:“警察叔叔是抓坏人的,我不去,我不去!”任由围观者你一言我一语,好声规劝,她你依然坚持:“我不去,我不是骗子!我不呆在饭店了好吗?我挣了钱一定会还你们饭钱的,我可以睡在马路旁!”
我一时无语,止不住叹息:“现在的孩子,咋这样?!回家不好吗?”嫂夫人心细如发,为人善良,是那种踏只蚂蚁就心痛不已的主。这会儿,她眼泪汪汪,起身过去,手牵手把女孩牵到了我们的餐桌上,先是盛了半碗鸡肉,又舀了一小碗鸡蛋西红柿汤端给她,安慰说:“孩子,饿了吧。先吃饭,警察不会抓好人的。”女孩左顾右盼,晃动手里的筷子,在碗里翘呀翘的,不敢提筷吃一口饭菜。
“跟警察叔叔去吧,他们是来帮助你的!”这时,饭馆老板走过来催促道。“姨……妈,我怕!”女孩眼闪泪花,抓紧嫂夫人的手,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一会叫姨,一会喊妈。
“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女孩子到底咋啦?”我起身问饭馆的老板。老板说:“天刚擦黑,这个孩子拉着个行李箱,在我们家饭馆门口徘徊,问她话,起初躲躲闪闪,后来才道出实情。”
原来,女孩今年十三岁,读初一,成绩不怎么好,家里也不富裕,还有一个弟弟上小学。这次考试成绩不好,被父母骂了一顿,她提出辍学,到外出打工挣钱,帮家里解决困难,父母并没执意阻拦,第二天天没亮,他就怀揣着积攒下来的一百元钱,乘车来到了A市。三天了,工作没着落,她花光了身上仅有的一百元钱。昨晚,她露宿街头,若不是她拼命喊叫,差点被一个老光棍欺负了。她眼泪巴巴地说:“没手机,家里也没电话,来到了小饭馆,实在渴了,饿了,走不动了……”
老板娘说:“见她可怜,我把她叫进饭馆,给她热了四个包子,做了一碗鸡蛋面,刚刚吃完。为了她的人身安全,我们就报了警……”
“原来这样,可怜的孩子。”我说:“如果你不选择报案,而是默默把她留下,管吃管住,直到帮孩子找到家,不行吗?”老板娘摇摇头,无奈地说:“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可是恁小的孩子,留在店里,有用童工的嫌疑,为了孩子的安全,还是报警稳妥些。”这时,嫂夫人眼含暖意,柔和地对女孩说:“孩子,跟我回家,愿意吗?”女孩抬头睁大眼睛,犹犹豫豫,不知所言。
没等女孩吐话,旁边有人头摇得像拨浪鼓,自言自语地说:“不妥,不妥。如果你们……”
老板娘抚摸着女孩的头,对众人说:“是啊!跟警察走是最好的办法。”
……
“我……跟警察叔叔走,可我不回家……”终于,女孩点头了。
就要离开饭馆时,我塞她手里一百元钱,折叠的钱里面夹着一个纸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还有一句肺腑之言。我不承认自己有多伟大,我只是让她回家的路上能吃顿饱饭,如果她愿意,我希望能帮她完成学业……
临上警车,回眸一瞬,我看到女孩眼里噙满晶莹的泪花花。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天冷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儿,你平安到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