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人世间】余温(微小说)
公司下属一小单位因门面装修,把门前的路面破坏了一大片。被市政巡查员告知:须数日内去有关部门接受处理。估摸着得缴纳一笔数额不菲的罚款。
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单位经理,哭丧着脸央求公司吕经理帮他。
这天下午,我们一行人去办理其它事情回来的路上前往那个“有关部门”。
一路上,被许多纷繁事情缠绕着而焦头烂额的吕经理眉头紧蹙,不住地向他的助手小邓倾诉者不满,讥讽、怪罪着那个小经理的无能,嫌他老给上面找麻烦。
到了那个市政“衙门”,经门卫指点,我们诚惶诚恐地来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
眼前的柜台内坐着一位虎背熊腰、双目凛然的门神般的汉子。只见他不紧不慢的低头翻看着一份文件,全然不理睬吕经理彬彬有礼的招呼,似乎眼前的几个人不过是一团空气。
大约过了两分钟,才抬起他那傲慢的头,推开吕经理小心翼翼递上的烟,不抬眼皮地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吕经理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并顺便解释了一下这个小单位,因连年亏损而不得不改换门面更改经营项目。请求“大人”手下留情少罚一点银子,也算是扶持一下弱势群体嘛!
吕经理是个精明的天津人,典型的“卫嘴子”,特会来事。不然也不会被新上任的办事处主任一眼相中,做公司总经理。
但是,眼前这位市政官员似乎并不买他的帐。他打着官腔,慷慨激昂的翻着白眼说:“你们不容易,我们就容易了吗?发展经济总不能在损害国家利益的基础上进行吧……”
“是是是……”吕经理连连点头。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门神”拿起来接听。
“喂,喂……是您呀?
“爸,爸!这回听见了吗?”
这突如其来洪钟般的、险些掀掉房顶,语气却百转千回甚至有些娇嗔的声音突然出现。惊得我们一行人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忍不住哄堂大笑!
“门神”却丝毫不理会我们的“强烈反响”,只见他对着电话的另一端柔情似水地道着:“你按时吃药了吗?什么?你老不听大夫的话你儿子能安心工作吗?听见没有啊?爸爸,你说话得算数啊!别老让我着急呀!想吃啥?说话。过几天我给你买回去……”
亲情电话终于结束了,他转过头来冲着我们不好意思地笑了,随即,接过了吕经理很合时宜的再次递上的烟。
吕经理讨好地套起“近乎”来:“老爷子高寿啊?”门神回答:“83啦。一身病,还特拧,拧死了!”
这下子吕经理可逮着了双方难得的契合点——如数家珍般地提起自己的岳父大人的各种奇葩事迹。怎么怎么老小孩啦、怎么老得哄着啦……不经意间让对方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扯闲篇终于结束了,我们正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宣判”时。只见“门神”往烟灰缸里弹了几下烟灰,抬起头来笑呵呵地说:“行了,你们去财务交二十块钱,赶紧回去吧!都挺忙的。”
二十块钱?没搞错吧!我们惊讶得张大了嘴,居然都不知说啥好了!随即惊喜地相对而笑。
吕经理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众人心情复杂地走了出来。
回程中大家很少说话。每一位的脸上都呈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