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爱的雨季(随笔)
当阳光转身离去,整个人陷入天茫茫的一片混沌之中,苍老的父母,成长的儿子,身边的爱人,还有新朋旧友。这些功课在我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温习。
小时候只是高一声低一句的爹呀娘呀喊着叫着,像不经意间哼着的一支小曲。每喊一句,就如同按动父母身上爱的开关,那盏爱的明灯随即闪烁着熠熠的光芒,辐射着暖融融的热量,软软的柔柔的将我的周身包裹起来。那向我奔跑过来的双腿,那俯下去的高大的身影,那摸着我汗津津小脸的双手,那一声声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困不困的话语,是和风,是细雨,是暖阳,是我不可缺少的生命的源泉,一点一滴一丝一缕,无时无刻不在为我这株生命的小苗施肥灌溉普照阳光。我呢?只是小手环抱父母的脖子摇来摇去,头在他们的怀里蹭来蹭去,又哭又闹耍脾气,然后就远远地跑开去,蹚水挖泥、爬高上低、打架淘气。有时候生点小病,头疼发热感冒咳嗽,更是爹呀娘呀挤眼泪,惹得父母的好话围着医生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端,疲惫的双腿依然跑东跑西,粗糙的双手一刻不停地忙来忙去,把好吃的好喝的捧在手里奉着,暖在怀里捂着,日里夜里守着,生怕有一丝半点的闪失,亏欠儿女一辈子。等到我病去身轻燕子般飞来飞去,还要时不时躺在父母的怀里,重温一下病中的甜蜜。且不管忙碌了一天的父母又要夜起几次,一遍又一遍摸摸我的额头,贴贴我的小脸,仔细感触温度的高低。
稍大一些,就像乳燕初飞远远地呼朋唤友去了。和新朋一起压压马路,开心;和旧友一块谈天说地,快意;和伙伴一同做做傻事,乐趣。相似的面容,相仿的年纪,互通的心理,总让人感觉能想到一起,谈到一起,有时候还要吃在一起,住在一起。一起唱歌,鬼哭狼嚎也在所不惜;也一起无端哭泣,茫然地委屈。父母只是看着我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把一颗多情的心系上。可是不知后来谁发明了“代沟”这个词,年轻人说着贴切,父母听了只有叹息。
二八年华,情窦初开,有了异性的目光,生活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看,阳光明媚,云翳袅娜,雨丝浪漫,雾气朦胧,霜雪纯洁;听,鸟儿婉转清丽,虫儿轻言细语;唱,我们所爱的歌曲,一遍一遍高歌《我的未来不是梦》,无视生活严酷,大声呐喊《我想有个家》,鄙夷时空差异;读,爱情的故事感动得眼泪稀里哗啦,爱上那些烂漫无比的诗句,一起吟诵:“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梦,呓语仍是“用了世界上最轻最轻的声音, 轻轻地唤你的名字每夜每夜”;想,时时刻刻生生世世,幻想着和那个他一起慢慢老去。那些日子总感觉岁月如歌人生似梦;那些日子如天上的云朵,轻轻游弋于天之涯海之角,与尘土无关,与俗世隔离;那些日子总幻想有一双翅膀,在苍茫之中飞来飞去;那些日子总想摆脱父母的羁绊,总嫌父母的唠叨多余;那些日子很自闭,是两个人的自闭,关在一个名曰桃花源的地方,遗世独立;那些日子几乎忘记了生我养我的家里,还有两颗悬着的心多少次面面相觑。只是爱河多涛,恨海难填,当现实的冰雹铺天盖地,爱情的火苗被寒风吹熄,哭是一个人的事,泪是成双成对的滴。父母总能用最敏锐的感觉捕捉到某种不良的信息,匆匆赶到我的伤心地,守着我寸步不离,直到我又能跑出去看看阳光,呼吸新鲜空气,直到我擦除过去,重新开始。当我走进了婚姻的圣殿,父母脸上堆满祝福,眼角写满笑意。
当我第一次凝望孩子稚嫩的小脸,晕晕乎乎地成了一位母亲,谛听他那长长短短的啼哭,娇声柔气的喊叫,和缩小版的我是多么相似;他每一天要迈进的成长之路,也必将和我高度重合;吃饭走路说话学习,闹困闹饿闹不适,各种种种事无巨细巨细靡遗,必将俘获我的双手双脚五脏六腑,连同我所有的精力注意力。我的思想内涵里也不再只有一个大写的我,还有一个母亲的角色等待着我去精心演绎。
蓦然抬头,我看到父母的白发悄无声息如约而至,打破了我一直认为的高大有力的形象。蚕食的岁月,不容置疑地带走了他们脸上的红润,把山川沟壑雕刻在他们的额头;他们的脊背不复笔直,弯曲佝偻成了那个年龄的代名词;他们的双脚也不再铿锵有力,剩余的只是亦步亦趋缓缓挪移。
那一刻,我明白自己的肩头压上了一根扁担,一端是父母,一端是儿女。我必须走好每一步,为我爱的儿子带来幸福的童年;也必须走稳每一步,为爱我的父母有一个晴朗的晚年。
人到中年正值体内热情似火云堆雨积,爱还在雨季。
问候老师早上好,遥祝冬祺,并祝新年吉祥,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开心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