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渔舟】一蓑烟雨任平生(随笔)
“诗”到唐朝已是极致,“词”到宋朝已是巅峰。苏轼、苏东坡,更是宋朝书画之双剑合璧,宋词大家之文坛翘楚。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这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是最能解读苏东坡面对逆境窘迫时,淡然、无畏、从容、镇定、达观之品性。一蓑烟雨任平生,是自然风景之描述,更是东坡心境之写照。
二十岁便在文坛声名远扬的苏轼,真的应了张爱玲的那一句“出名要趁早”。1057年父子三人一齐中榜。主考官欧阳修以为苏轼的试卷是自己的弟子曾巩所作,本欲录为第一,为避嫌,在参考的三百八十八人中录为第二。
直至解封时,才知文采过人的不是曾巩,而是四川眉山的青年才俊--苏轼。宋仁宗亲自主持的制策考试中,苏轼被赐予最高等级,整个宋朝历史上,只有苏轼一人获此等级。
此时,“苏轼轻松愉快,壮志凌云,才气纵横而不可抑制,一时骅骝长嘶,奋蹄蹴地,有随风飞驰,征服四野八荒之势……”
无论哪一个朝代,都会有不同政见的政客同朝为官,宋朝亦不例外。政治上,苏轼更倾向于司马光保守派的做法,王安石的变法并没有得到苏轼的完全赞同。在朝为官,持有不同的政见,便会有政治纷争。两个文坛巨匠,虽无个人恩怨,因为政见相左,便也有了朝堂上的分歧。
王安石说服神宗发动变法之时,苏轼上万言书,直陈变法弊病,遭王安石及变法派排挤。于是,便有了令苏轼命运多舛的文字狱——乌台诗案。
虽然此前,苏轼政绩斐然,建造苏堤,造福百姓,美化西湖,流芳千古。依然因诗问罪,被小人迫害入狱。仁宗的皇后即太后于十月病逝,去世前替苏轼求情,宋神宗下旨,苏轼被贬两级,释放。
苏轼被贬到黄州时,在生活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和窘迫,但是他并没有畏惧和退缩,而是,一蓑烟雨任平生,迎着风雨,笑傲人生。
在黄州,他脱下了长衫,穿上农夫的短打,号召全家,在黄州城东门外的一个土坡上开展耕种,并把自己就叫做“东坡居士”。他的名号“东坡居士”也因此而来。
仕途不顺,面对贬谪、困境,苏东坡却乐在其中,把被贬的日子过成了有酒有诗又有远方的人生……
在黄州的日子,塑造了他文学艺术的巅峰。《念奴娇·赤壁怀古》《前赤壁赋》《后赤壁赋》《记承天寺夜游》《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书下天下第三行书——《黄州寒食帖》……这些在文坛流传千古的佳作,见证了他身处逆境的豁达、潇洒和从容。
在黄州期间,他以苦作乐,游山玩水,泛长江,吊赤壁。他饮酒赋诗,他煮“东坡羹”,做“东坡肉”,酿“东坡酒”……在这里,他找到了真正的自我,获取了真正的个性自由,生命中的豁达得到了真正的绽放。
纵观历史长河,苏东坡无疑是位伟大的词人。他的创作将宋词这一种文学形式,从柔肠粉泪的婉约,儿女情长,幽怨爱情的泣诉,转化为对人生的思考,注入哲学的内容,豁达而豪放。
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乡村野夫,无论是患难相伴左右的朋友,还是乌台案中敌对的政客,无一不对他的作品赞叹不已。在当朝,拥有东坡的词作,就是一种荣耀。尽管政敌们总拿他词中的遣词造句来找他各种麻烦,但却私藏他的词作暗暗赞叹。
苏东坡的词是豁达、豪放、乐观的,特别是在黄州那段闲云野鹤般的劳作生活,更让他的作品汲取了大自然的所有精华。
《念奴娇·赤壁怀古》的大江东去的滚滚气势;前后《赤壁赋》以赋为创作,有节奏且让人读起有着音韵之美,更将人类在大自然中那种极其渺小的真理折射在词中。《夜游承天寺》和张怀民一起夜游的悠闲、豁达……
仕途坎坷,苏轼却安之若素,甘之如饴。在外奔波十余载后,神宗驾崩,哲宗即位。时年12月,结束17年的颠沛流离,苏轼回京都任中书舍人。
宋神宗在位的17年,可以说是苏轼最黄金的年龄阶段,却如此的跌宕起伏,他在困境中逆行,却依然豁达、乐观、从容。
身处逆境,千回百折。苏东坡却用一部部绝世佳作宣告着自己文学创作中的“盛世繁华”,为人处世中的从容、淡然、豁达。真可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