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每一瓣雪花终将在冬季抵达(诗歌外两首)
一、墙角的煤油灯必然暗淡
这个冬天
父亲把茅屋撬了
堆在墙角的煤油灯
黑黢黔的满是尘土
剥开残余的灯芯
一个年青的影子,在堆砌零乱的词藻
孩子在哭,颤微微的
延续着这微暗的灯光
三十多年后,我砍开颅腔
寻找那一抹微暗的光,还有诗
对着骨骼诉说
腐烂的肉体掩饰着疼痛
逆着一条经脉的走行,回到大槡树下
谈论着小河,谈论着田埂
举起杯子庆祝
那里有母亲的美貌,新娘的娇羞
连同染色体一起吞下
夜晚太暗,每一只雀子都未留踪迹
等着灯光残了
我用刀子去认识草的名字
把三千年的想法挂成枯叶
安静着躺在麦秆的户骨旁
秋风起,病毒像庄稼一样沉甸
我用余光分离物质
零零碎碎的
不可能还原神柜上的人物
亦然,墙角的煤油灯必然暗淡
二、竹林里的竹叶势必垒高
风起了
竹叶越堆越厚
一半风声,不管什么都不喜欢听
低下头,点缀山梁子上的苍凉
几只蝙蝠,飞出竹林
在晒着太阳,也在晒着爪子
几声孤零零呼吸
在小河里
埋葬了童年,埋葬了新娘
寻找再次别离
把每一块趾骨都刻上记号
等待审判干净或者肮脏
用竹叶描绘和编撰
再一次批评组织、分子的说话
会呼吸的石头,偷窥躯体的腐味
拔高凌晨四点的痛,没有人会担心昨天发生了什么
是否已经藏好,轻轻的覆盖上竹叶
无法辨认一个错误
孤独诵经
偷渡刀的腥味,人性的龌龊
或者说,竹林里的竹叶势必垒高
三、每一瓣雪花终将在冬季抵达
坡地勒紧梁子
穿山甲举起前爪,刨出昨天和明天
的伤疤细细品味
天冷了一夜,石头探出头
是雪花,从睫毛旁落下
柴火用方言,温暖田里的仅剩的庄稼
父亲被困在老房子头,把几十年的时间压在称盘里
是马厩里的踢打,捡回了远去的思维
一个小女孩,对着一只跛脚狗说话
小手上全是裂口,隔开妈妈的目光
雪越堆越高,门前那棵树桩,离爸爸的样子就差一副眼镜
和风一起呼吸,每一只走远的雀子,如同疼痛一样
雪在山里飞,撕裂的树木拒绝今晚的别离
看看挤满落在地上的水声
我用脑沟与你沟通
等着这大雪纷飞的日子
把脉管里的血液引流出,复苏春暖花开
在身体里匿藏沧桑
每一瓣雪花终将在冬季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