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每一个黑夜讲述胸怀
　　
　　 看生。看死
　　 看不断飙升的数据。消散的词语
　　 看歪风邪气逗留在乱草中
　　 数不清的雪，从一张纸上落下来
　　 落下来，经过我的眼睛消逝
　　 而重要的，是群星涌现的时刻看黑色的鸟
　　 看它飞。飞过烟火
　　 战争。以为那是死去的我爱着我
　　 生在和平时代
　　 生在紫罗兰的花蕊，偏爱每一个黑夜
　　 偏爱刀疤。烙印
　　 开窟窿的墙
　　 我做一名乞食的托钵僧
　　 忍受饥饿。瘟疫
　　 忍受男人。女人；悲伤。快乐
　　 伸出钵。倒空钵
　　 告诉读书的少年
　　 紫禁城的大火。大火之上的舞蹈
　　 告诉他残缺。悲悯
　　 告诉他。告诉他我弯下腰
　　 捡拾没有根的风
　　
　　 ◎向每一个白天提出质疑
　　
　　 待在混凝土打造的房间，看书
　　 许许多多的书，不是纸做的
　　 更不是文字编写的。你来
　　 取出白菜
　　 没有封面。简介
　　 切一刀。断开的经脉会讲述生活的真相
　　 如果再拿起扫把，拖把
　　 扫一扫。拖一拖
　　 明净的地板，通过窗户返照
　　 外面的树。外面的草
　　 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眼睛里
　　 你的眼睛容纳世间万物
　　 容纳每一个细纹。褶皱
　　 在春天。不走向城外
　　 不站在没有耕种的麦地前袒露孤僻
　　 不踩着西行的影子放纵内心
　　 待在混凝土打造的房间
　　 坐着。发呆
　　 吃苹果。留下苹果籽
　　 你来。如果你是土
　　 就种植一颗真正的苹果树
　　
　　 ◎行走的叫卖声
　　
　　 这些小路都被他淹没过
　　 这些坑洼都被他填平过
　　 这些拐角。拐角的太阳被他带走又带来
　　 像春天的雨
　　 快乐。忧郁
　　 像夏天的风
　　 饱满。悲悯
　　 而被他沾染过的高楼。矮屋
　　 常常关着门。又打开门
　　 他们走出门，挑挑拣拣
　　 从他破旧的手推车上拿起橘子，说太酸
　　 拿起苹果，说不脆
　　 拿起一把翠绿的油菜，说：有点老了
　　 他笑笑不搭腔
　　 他笑笑拿起一个橘子或一个苹果，放进付过钱的袋子
　　 继续走。继续喊
　　 橘子。苹果。小油菜
　　 橘子。苹果。小油菜
　　 整个正月，雪慢慢悠悠飘飘洒洒
　　 从没盖住过他行走的脚印
　　
　　 ◎睁着眼睛，午休
　　
　　 睁着眼，放平身体
　　 在床上。放松四肢想象人类强加给黑鸟的罪恶
　　 想象屋子是生长枯木的森林
　　 而成为一只黑鸟，倒挂在黑暗中
　　 要看屋顶的灯
　　 玻璃做的灯罩有浮尘移动。有困入灯罩而死的飞行物
　　 它们不同于黑鸟。没有挑战自然的贪欲
　　 它们死了。它们是浮尘
　　 而黑鸟，走上餐桌时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秘密进行
　　 如果打开灯
　　 人间因为黑暗，陷入幽寂、冷漠
　　 适合黑鸟装扮鬼魂
　　 适合每一个冥想者睁着眼，霍乱人间
　　 投放炸弹
　　 这并不仅仅是呼喊英雄的时代
　　 而是我们。我们睁着眼
　　 要吃蔬菜。水果
　　 我们睁着眼，在生长枯木的森林
　　 匍匐
　　 祈求宽恕。祈愿和平
　　
　　 ◎渴望捏造一些事实
　　
　　 我完全不在乎。他们围着棺木
　　 他们讲死人复活的怪象
　　 他们跟在我身后，像一群鬼影
　　 在漆黑的夜里发出冷冷的簌簌声
　　 我向家走去
　　 我想喊醒一盏灯
　　 我想照照他们的脸。以及脸上凸凹不平的语言
　　 但灯在书里
　　 书里有家
　　 我走过不长树木的干碱地
　　 我折断一根芦苇
　　 我完全不在乎。他们抬着棺木
　　 他们讲女人的眼睛。女人的腹部
　　 女人生来干瘪的胸
　　 他们跟在我身后，渴望回家
　　
　　 用土掩埋女人
　　 用土喊醒女人
　　
　　 ◎活着就是为了伸出手掌
　　
　　 活着就是为了伸出手掌，接住雨或者雪
　　 接住风的表面及它的内部
　　 接住蝴蝶的影子。影子上飘落的花瓣
　　 接住承诺。谎言
　　 接住嫉妒。仇恨
　　 接住一位老者的目光。一个孩子的笑脸
　　 接住爱
　　 接住流星飞逝的残核
　　 将自己关闭
　　 接住秋天的果香，走向乞讨者
　　 阳光是正直的措辞。是黑夜的欢愉
　　 是简陋止于奢华的真理
　　 是贫瘠止于富有的思考
　　 是给予。是施舍
　　 是一本正经。装模作样
　　 是撒下一粒种子
　　 就能看见一个春天的慷慨
　　
　　 （文/紫陌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