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芳】那年,我十六岁 (散文)
有人说,世上有一种执着是,在被善良伤害后却依然保持着善良。生活虽然如时间沙漏中的沙子,不停地将我们性格的棱角慢慢地磨掉,但在心底深处流光碎影中,依旧保留着一丝的青春躁动,记忆犹新。
十六岁那年,炙热的夏天伴随着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幸运地来到我的身边。同学,老师,亲朋好友带着羡慕的眼神纷纷表示祝贺。如果我能够在优秀高中环境里学习,三年后很有希望考入重点大学。我怀着无比激动,无比荣耀,无比欢快的心情踏进了理想中的校园,一张张稚嫩的脸庞散发着青春的朝气,一双双轻松的脚步在青春的音符上跳跃,一个个装满梦想的书包仿佛青春的羽翼在激情中飞翔。
陌生的班级,陌生的老师,陌生的面孔,漫步操场想寻找下昔日美好的时光,想舒缓一下寂寥的感觉,可到处都写满了陌生的字样。我蹲下来任太阳的紫外线随意挥洒,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划着校名。“我想咱231班。”我抬起头一看,是我的初中同学柯飞和王南,我们一起回忆着初中的似水年华,在满心惆怅里握手相伴,彼此鼓励,互相支持,这是我那个夏天得到的最大心理慰籍。
我和柯飞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也算是缘份吧。生日那天,我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一大早就拉上王南到柯飞家庆贺。柯飞的家庭条件很优越,住的小别墅,外墙是铁锈红,宽敞气派,别致,彰显着主人的内涵,这漂亮的建筑可是当年许多富商们望尘莫及的。上下两层,带有客厅、书房、健身房和四间不同格局套房的尖顶建筑,房子外围圈在近百米长的白色栏杆里。别墅的设计布局考究,房子、门窗、围栏都依仰天籁,浑然成景,令人感到和谐舒心。到了夜间,沿弯曲小路而立的磨砂玻璃灯柱,静静地放出柔光,透过树影的缝隙,洒下婆娑的倩影,极富诗意。
柯飞听到她妈妈说有同学找他,象个大少爷似的,从楼上晃悠晃悠下来,看到我们手里拎着满满的爱,才想起自己的生日,欢呼雀跃不亦乐乎。他热情地把我们请到自己的卧室,水果,饮料,音乐,有说有笑,三个人一起玩起了斗地主,真是开心。
玩着玩着,无意中,我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瓶药,上面写着“蜂胶胶囊”。于是我问柯飞,“你喝这个?这个是女人喝的吧?”我心里一怔,回忆着这个药名好熟啊,象是在哪听过……哦,想起来了,前段时间看央视曝光了和这个名字一样的药,是保健品,属于非法传销。此时,柯飞正玩在兴头上,顾不上理我,我继续问柯飞,“这药是谁喝的?”
柯飞说:“我妈妈。”两眼直盯着手机屏幕,忙乎地没细说。
我又问:“你妈妈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在哪买的这个药?管用吗?”
“呀,你快出牌吧,一会咱俩被打输了。你看,人家王南赢了吧。”柯飞全身心地投入在游戏中。
“输了就输了,快告诉我,这个很重要。”我有点急。
柯飞有点奇怪:“你干嘛大惊小怪的,这是我们邻居给介绍的,平常两家处得关系还不错,人家自己也在喝,有效果。说是保健品可以提高免疫力,冬天可以预防感冒,我妈妈正好年龄越来越大了,我就给她买了点,略表孝心。只是我妈喝上,晚上睡眠有点低烧,邻居说正常,喝得久了就没事了。”
我拿着药瓶,转动着仔细地看,瓶子上面除了一块黄纸上印刷着“蜂胶胶囊”之外,其余的药品成份,服用剂量,不良反应,生产厂家,保质期,卫食健字所有这些都没有,这是三无药品呀!我把柯飞拽到我的面前,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必须立刻停止服用,这样服用下去,身体会受损害的。
柯飞不以为然地笑着:“嗨,哥们,今天我生日,你这是咋了?中邪了?”“不,不是,你可以上网查一下,这种东西,属于非法传销,真的,别玩游戏了,生命可是大事呀。”我这么一说,柯飞也急了,上网大致查了下,还是半信半疑,“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邻居了十几年了,再说,我爸爸经常不在家,我一直都对我妈妈很负责。你这么说,不是怀疑我吗,有你这样的朋友吗?别说了,不碍你的事!”柯飞有点生气了。
我的性格是直率坦诚,是非分明,公道正直,有时还有几分倔犟。我和柯飞说:“不行,路不平众人踩,事不平大家管,咱们是哥们,哥们的妈妈,又不是外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妈服毒药呀,相比之下,我宁可让你生气!”
我拉起柯飞想去找邻居问个究竟,柯飞坚决阻止。“不行,我不同意!淡定从容点,首先我妈妈知道这个事情后肯定也不会同意。其次这会让两家多年建立的情份受到创伤。再说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邻居面前?如果邻居让我们难堪,下次见面会不会尴尬?”我思考着,沉默着,慢慢地走出了柯飞的家门。
左思右想,锦囊妙计就是通过第三方进行制止,邻居不能为了一己私利,继续去祸害无辜。于是,我拨通了110,紧张得连事情的经过也说不清楚,慌里慌张地报了地址和门牌号。
十分钟后,警笛急促的声音惊扰了周日的惬意,邻居们都纷纷议论着,好奇地出来围观,“快看,小青家怎么回事?”警察敲响了柯飞邻居的门,开门的正好是女邻居小青,我悄悄的躲在角落里偷看着,一位警察问:“你这里做传销?”“不,没有”邻居有点害怕。警察继续问“那你这里出售保健药品?”“不,也没有。”邻居否认。另一位警察进行当场摄像。“有人买你的药了,还进行了举报,你有营业执照吗?你怎么知道病人需要保健品进行治疗呢,你有医师资格证吗?”警察问得邻居理屈词穷,无言以对。出门时还严肃地警告邻居,不许再违规出售药品了。
邻居小青恭敬的把警察送出门后,看到围观的左邻右舍都在问“怎么回事,没事吧?”小青的脸红的发烫,头埋的低低的,无地自容,神情僵硬地走出了围观的人群。马上打电话怪罪于柯飞妈妈,柯飞妈妈听到小青从未大喊大叫的声音,感到莫名其妙,紧张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脑子里一片空白,哭笑不得,有点不知所措。
柯飞妈妈知道了事情后,生气的上楼当着王南的面,训斥柯飞:“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药的问题可以商量下,也可以暂停不喝,为什么要闹的满城风雨,搞得整个小区人人皆知,我和你阿姨怎么出门去面对大家?”说着,脆弱地流出了眼泪。
柯飞怀疑一定是我干的,当时已经极力阻止,后来我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他们,王南也表示认同。柯飞看到事情闹成这样,气得牙痒痒,不理我,叫上王南一块去吃饭。
我拯救了柯飞妈妈,满满的成就感,立即跑回柯飞的家,想要分享这份喜悦。一进门,柯飞妈妈冷冷地告诉我,柯飞不在楼上,他们两个人出去吃饭,没说什么时间回家。上高中了,学习紧张,柯飞和我玩的时间不多了。当一群人的狂欢变成一个的孤单,心里该是一种怎样蚀骨的失落。我做错了吗?或许我把柯飞和他妈妈置于了尴尬的境地。突然发现自己不懂浅尝辄止,不懂恰到好处,不懂把握分寸,愧疚,自责,后悔但都回不去了,好想向朋友说声“对不起”希望见面可以好好弥补…
道别了柯飞妈妈,走在回家的路上。华灯初上,夜色阑珊,我象是行走在芳华之外的人,内心真诚简单。甚至于别人送我一朵花,我便可以倾注整个春天,还固执的坚持一种认知,对别人好,别人定会回馈以同样的善意,所以总是无比真诚,近乎于傻的真诚。
后来生活中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让我渐渐地明白了一些道理:做一个真诚善良的人并没有错,可是当所有的好加上了“过度”二字,结果就会事与愿违、过犹不及,这是我性格的弱点。
沧海桑田,岁月如歌,希望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可以慢慢改变性格中的那些“过度”,适可而止。在现实中的人情世故里,当被善良所寒心之后依然能够保持善良,我觉得,这才是那个年代该有的芳华!
欢迎老师投稿柳岸!
期待佳作再次投稿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