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香】指尖划过青丝知忧思(散文)
细细的手指,长长的指甲,每个指甲都染成五颜六色的模样,再散一点发亮的金片,在太阳光的折射下特别漂亮。每每看到做了美甲的姐妹,心生羡慕,我也曾想把指甲涂上漂亮的色彩,可工作原因,我更喜欢自然美的指甲。
我喜欢在艳阳的午后,站在暖阳下,伸出手去抓虚无的光线;五指张开,阳光透过指缝的空隙照耀在脸颊,眯着眼睛张合着五指,躲避着刺眼的光束。这么幼稚的行为,听起来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孩子气,自己在陪自己玩一个无聊透顶的游戏。
暖阳穿透玻璃窗照射在地板,于阳台的几案。静静地捧读一本书,一页页的翻阅,手如同按压在钢琴键,文字中流淌出优美的曲调,拨动着心弦;品读一篇文章,或只因文中的一段话,突然会想到某件事、某个人,手指便轻轻地抚摸书籍,低浅重复着那一句话;沏一壶淡淡的茉莉花茶,细细地品尝,手持茶具轻起轻落间,于一个微妙的瞬间,读懂那份淡然;循环播放一首清雅的轻音乐,舒缓的曲调回响在耳畔,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心情变的舒畅。
在生命的长河中,我们会邂逅许多人或事,那些不期而遇莫名其妙的情感,总在不经意间于时光中难以忘却。相册将温馨的画面定格,文字将美好的故事诠释,那些令我们感动的人、感动的事,无论时间如何变迁,我们都不曾遗忘。
那年秋天,有一次与儿子去湿地公园游玩。公园一隅,小草葳蕤,垂柳婆娑,一片开满荷花的荷塘。一位女孩缩身蹲坐在石阶,垂下的秀发遮住脸部,只听得“嘤嘤”抽泣地声音。不知女孩因何伤心落泪,是与家人吵架了?考试成绩不理想?或因某事被人误解?还是失恋了?我边走边在心中揣测。我想,女孩一定不会接纳一个陌生人的安慰。
想起卞之琳的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坐在石阶的女孩守着眼前一湖孤独的秋水,躲在自己的世界伤心流泪;我漫步在公园,却无意间捕捉到女孩黯然垂泪的画面。谁也不曾想到,不经意的一瞬间,女孩成为了我生命中永恒的追忆点。多年后,那个不曾相识的女孩,当她再次重游湿地公园时,还会不会触景生情忆起她曾想的往事?
每次记忆中闪现女孩的背影时,我不再记得当时的任何情景,只清楚地记得女孩撩拨头发时优雅地动作。当指尖划过她的发丝,是不是就甩掉了烦恼?忘却了那一缕忧思?重新开启新的生活。
2016年夏天,我、儿子、外甥三人去北京旅游。那天回家,我们坐的是下午四点从京返禹的火车,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大男孩,上身着一件白色短袖,下身穿了一件褪色的蓝色牛仔裤,却洗得干干净净。一张秀气的脸庞下,掩盖不住举止间的成熟稳重;一双淡定的眼眸,投射出一种不可琢磨的苍桑,我突然想到《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他对我们淡淡一笑,倾斜着身体,靠窗支着头欣赏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从始至终,大男孩都以一种默然的表情,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们总是越长大越孤单,越善于藏匿自己的心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厢内变得昏暗,只听到男孩轻轻地叹息声。天空中的星星眨动着眼睛,猜测着男孩的心事,我也对男孩多了几分好奇。男孩究竟有过什么样的经历,竟让他小小年纪变得如此沉稳?心事如此沉重?车窗外虚幻的夜色装饰了男孩的梦,男孩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我微闭着眼睛,静静地端详着那张脸,那神情似乎有着我曾经的影子。
男孩默默地握紧拳头,又将拳头缓缓舒展,然后双手交叉,眼神迷离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景物,张开五指梳理着蓬乱的头发。如果五指当梳子能梳去所有烦恼与忧愁,等黑夜逝去黎明来时,男孩会不会面对光芒的曙光露出会心的微笑?从此,他的人生不再坎坷,生活不再流离,一切都幸福安稳。男孩下车时,并没有同我们打招呼。在他看来,车厢内所有人都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本就毫无交迹,又何必虚情假意的去迎合。
终点站,准备下车的人,提着行李匆匆地下车;等待上车的人,提着行李匆匆地上车。望着匆匆的人群,我也是那个背着行囊匆匆上车、下车的人。人生就是一辆开往终点的列车,只是不曾记清,旅途中与多少人擦肩而过,成为了彼此匆匆的过客。
很多时候,喜欢独自伫立阳台欣赏窗外的风景,看车水马龙,人群熙攘。那日,我站立窗前赏花,楼下广场花坛旁,一位坐在轮椅的老人安静地注视着玩耍的孩童。她头发花白,眼窝深陷,目光呆滞,满脸的皱纹,面部没有一丝表情。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在老人面前蹦来跳去,时不时地去拉一下老人的手;只有这个时候,老人脸上才会微微浮现出一丝微笑。
小女孩似乎很好奇老人雪白的发丝,她笑着用手去摸老人的白发,说着老人听不懂的童语。“朝如青丝暮成雪”,一老一小,一大手一小手,一青丝一白雪,无情岁月中刻画出鲜明的对比。老人握着小女孩的手,温柔的抚摸,老人会不会心中暗说:我曾经也有过孩提时,也有过让人追捧的少年时代,也有过让人爱慕的容颜……可终究抵挡不住岁月的蹉跎。
我下意识的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发丝,指尖滑落在发稍,手指微微抖动,原来指尖的温度早已熟知我的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