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点】画猫(随笔)
其实,我已经不喜欢猫了。
天快亮时,被子被一重物压着,顶不动推不走,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自己根本动弹不了,甚至连喊也喊出声,急!干着急!然后,闹钟或者其他什么声音让自己醒来。到现在还常做这样的梦。那是小时候在老家的冬天,有时候家里养了不自觉的猫,夜里爬到床上趴在被子上来睡,压得人喘不过起来。所以,我那时哪怕是冬天也要撑蚊帐,安全。
那几天,真的紧张了,大家都很少出来。
当这只深浅相间的黄色流浪猫再次出现时,依然那样步态从容,举止不乱,仿佛让我们也稍稍镇定了些。但它已经明显是孕猫了,难怪它消失了好长时间吔!春节前就不见了。这样的特殊时期,它轻车熟路悄悄回来了,乘着我们查看居民出入证时,只有它不戴口罩还自由自在地走来走去呢。
天,阴着,有风,我们都把羽绒服帽子掀起来披在头上。戴科长站起来,说走起来要比坐着暖和些吧?便向着路口踱去。黄猫得了号令似的迈着轻盈的步伐,跟在戴科长身后移步前行,不急不慢。米色羽绒服的女子“领着”黄色的猫从我们面前信步走向路口,往日川流不息的沥青路上,静得可以数车,偶尔有行人都戴着口罩行色匆匆。
天,真的好冷。我奇怪自己的小腿抽筋似的一点点紧起来,也想起身活动。却原来是猫妈妈来挤着我,它肯定不是怕冷,恐怕在试探着与谁亲昵?
天黑时,我想起水瓶还在车库,便下去拿。到二楼转身,看到那只猫居然跟着我上来了。它想和我回家?我把它赶走了。
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猫的亲密接触是“借猫”。人家把猫装在一只布袋里扎了口然后放进竹篮,还叮嘱我,猫凶呢,半路上绝对不能看啊!那猫好沉啊,又不老实,我把竹篮从左膀子换到右膀子,来回换了好多趟,到家还出了汗。家里严阵以待,人进门,门落栓。从布袋里蹿出一只黑色白足猫,犹如放虎归山,“呼”的一声蹿将出去,差点把妈妈举着的煤油灯忽闪熄灭。
不知道这黄猫吃什么?捉老鼠,好像没有看到过老鼠。
从前,乡下老家一直都是为了消灭老鼠才养猫。我家养的第一只小猫,完全承袭了它母亲的基因——白足黑身,三四个月就是捉鼠能手。黑猫在我家也孕了几窝小猫咪,最后是误食了毒老鼠(吃了老鼠药的死老鼠)。它奄奄一息的时候,我老弟顾不得屋外大雨滂沱,抱着它去找兽医。好多年以后,我在单位听说有人用仙人掌捣泽可解此毒救猫。
可怜黑猫走的时候也是孕妈。
我真的向人家拿了仙人掌回去插种备用!
太阳出来了,暖暖的。有的单位开始复工了,每天出来进去的都是几个老面孔,还有数着日子出去买菜的。
花圃里的小苗抖擞着萌芽了。黄猫不声不响地在门前打着滚,有时钻进去走,它在寻找自己的孕床吗?
下雨天,我们避在走廊下。望着路上渐渐多了的行人和车辆,黄猫在我们面前走来,也在墙角找了干地躺下。有人说我们的明天是摘了口罩的自由,它的明天是生了宝宝的轻松,让人哑然失笑。
临街的店铺,得了批复——备齐防护品,领了出行码,仿佛一夜之间春回大地,渐次开张。服饰店里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估计早已与黄猫很熟,手里握了一把猫粮来喂它。这待遇!黄猫真是忠善,饿不失体,平静地来吃。小男孩知道不能靠近流浪猫,偏偏还是挤进苗圃追着猫玩,直到妈妈找来。
记忆中猫饿时,吃相优雅的不多。我妈在时喜欢炕晒了小鱼,拌了喂猫。猫闻了鱼腥,蹦纵蹿跳围着人,就差抢。至于猫捉了老鼠,先是嬉逗,真吃起来也是毫不嘴软。老年人都说猫吃老鼠,人但避之,猫会牙酸!但我们小时候都看过,那时老师常常布置作文,家里的猪狗鸡猫的都要入文。
我家养过一只最讨厌的猫。也就两三个月大,不知道它有没有见过老鼠,恐怕天性想练习捕鼠。那时我妈刚捉回来几十只毛茸茸的小鸡,头天少了两只还在心下纳闷,第二天星期天,我眼睁睁看着小猫对着小鸡冲锋:一扑一松一剔再扑再松,然后又是下一个目标——那一天我们全家围追小猫,只是无理可讲,远远的送出去了。它是流浪还是被收养?
妈妈不在了,家里再不养猫了。
一场意想不到的疫情,困住了往日忙忙碌碌的人们,让这只被我们忽视和轻视的黄猫再次进入我们的视线,小男孩说,他让妈妈做了一个猫窝。好吧,人各有爱!
阳光吹开了路边的花,你我戴着口罩来来往往,生机勃勃的日子也在来的路上。
这两天,没看到猫。下次看到的会是一群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