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花·感动】特别的视觉,纯粹的人文情怀(赏析) ————赏析怀才抱器精品散文《写给不朽的绿》
春日暖阳里,安静地坐在书桌旁,默默打开电脑,轻轻点击鼠标,怀才抱器老师的文字像窗外一帘新绿,带着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绿色的墨痕,氤氲着纸张,点亮了我的眼睛,我陶醉于怀才老师的绿色绿意里了。原本空空的心房,也被编织成清婉的梦。梦在绿的草尖上跳动着,在窗外的雨滴里敲打着,在情感的文字里流淌着,都收归于我的一厢梦里,怀抱着希望的色彩。绿色的泡泡,浮动着,变换着,将生活的梦,送入读者的心底。这是一腔怎样的人文情怀啊!
仅仅只是写给了绿?分明是写给了我啊!我因而生出了唯美的体验:轻轻闭上眼睛,绿在眼睫间跳跃,伸手去捉,绿却顽皮地逃走了。我只能捡拾那些精彩的文字,感受不朽而生动的绿了。
如同一幅泼墨的丹青长轴,淡雅而高远,又像一帘细腻的工笔画卷,疏密而有致。画卷徐徐展开:恣肆奔放的绿,跳跃着春的音符,刹那间倾泻而出。方寸之间,诗意无限。青山绿水,盈盈一握。仿佛汩汩流动的暖流,浇灌了心灵的荒漠,任凭麻木的心,揉碎在绿藻间,沉淀着一池幽梦,放飞在希望的田野上。
红颜易老,绿水长流。“唯一可以不变的色彩就是绿、“唯绿给我一种不朽的美感”。是啊!绿,是属于四季的,不会因为季节变换而褪色。坐赏一帘春绿,尽享一帘幽梦,一坐一赏之间,我就幻化在绿色的海洋里去了。
我惊叹作家的人文情怀奇妙地寄托在绿的色彩里,与其说是绿意染了我,不如说是作家宽厚的人文精神熏染了我。
一、特别的视觉,尽情表达人文情怀
《写给不朽的绿》多视角、多层次,层层剥笋地深化主题。
文章由“我”和彩妆师的对话切入,自然引出唯绿可以不朽的话题,从不同视角、不同空间的镜头中,将六个唯美的画面和过往岁月的记忆层层推出,为绿色的“不朽”找到了最恰当的注脚,用绿色吟唱了一曲生命的歌。
第一个诠释视角,是把绿色的不朽之美放飞在广袤的草原上。
如果说那位彩妆师还只是“在衣服上别一支绿,一根草,一条枝”,把绿当作点缀的话,那么,作家对于绿色的情有独钟,更加彰显了自我张扬的色彩。“喜欢绿的深邃与辽远”,“没有一种颜色比绿更有超越与蔓延的力量”。你听,“在春的声音还没有作响的时候,草原上已经窜出了绿的音符”。这一个“窜”字用得生动、贴切,窜出了欣欣向荣,窜出了生机勃勃,让人仿佛看到了种子破土的瞬间,听到了小草发芽的声音,不禁对绿色的恣肆奔放油然而生敬意。作家为绿赋予了春的信使角色,让绿色迅速拥抱草原,奏响了草原春之声的第一支序曲。
是啊,一串绿色的音符,一帘希望的幽梦。草原的广袤之绿让人的胸怀也突然放大了,于是作家产生了把草原当作绿茵场的想法。面对草原的深邃、神秘与辽远,怎能不激起你心中的豪迈之情?你怎能不对草原的广袤之绿涌出诗意?我想,如果把草原当作一个巨大的赛马场,当我们跨上骏马,让纵驰、奔腾的心,在草原上任意放飞,在绿的染池里欢唱,那博大、宽广的胸怀,唯有在不朽的绿的渍染下,才是最完美的吧。
在油绿打底的草原上,思绪和想象力同样可以无尽地放飞。“一望无际的绿,如波浪款款地奔来,就像舞者抛弄着手中的绸缎,美妙从不间断。”读到这里,我分明看到一群身披绿色舞衣的少女,在草原春天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如果说,静态的绿可以让人赏心,那么舞动的绿就让人沉醉。我想,一切赏心、沉醉的美,一定是被大自然赋予了暖心的温度,才可以在于无声处中拂去心尘,让人愉悦明目的吧。
在作家的笔下,整个草原犹如一条巨幅的绿色锦缎,而牛羊则是散落其上的珠子,“白色的,晶莹欲滴”、“黝黑的,如游弋锦缎上的幽灵”、“淡黄似熟透了的菠萝滚动在玉盘上”……各种奇思妙想纷至沓来,比喻的美感自然跃出。我想,古诗中的“大珠小珠落玉盘”、“白银盘里一靑螺”的意境也不过如此吧。此刻的我,仿佛就站在希拉穆仁草原的边缘,看那风吹草低中的牛羊忽隐忽现,如珍珠,如星星,如一双双“镶嵌在绿上的眼睛”。此时此刻的草原,绿成了主角,一切都成了绿的点缀。
草原的绿,并不是只用视觉来感受的,还可以付诸于嗅觉,获得更陶醉的力量。作家的笔触已经探入了草原的深处:“天上降落的蒙古包,就像开在绿色草原上的花,我仿佛可以闻到花之香。”“降落”一词用得奇妙,静态的景物立刻有了鲜活的生命。这些密密麻麻的蒙古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住所,而是洒落人间的纯洁之花。我想,这些蒙古包不正象征着草原上的牧民吗?品读这一段文字,我才真正体悟到“人如绿色,如素花,越朴素单纯,越有内在的芳香”的丰富内涵。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已经被绿色粘贴于其上了,所以才造就了恣肆奔放的性情。
作家在希拉穆仁草原,为绿色的“不朽”找到了最准确的注脚。如果作家没有一种胸怀,没有甘于平素的精神追求,我想,这样的绿色是会被忽略省略掉的。什么可以不朽,我想,只有平素吧?绿色就是平素生活的代表。
第二个诠释视角,把绿色的不朽之美移转到荒凉的老院内。
作家告诉我们:“绿,是任何时空里都会出现的影子。”即使在“只有静寂与荒凉”的百年老院内,也不乏绿的生机。推开老院斑驳的门,“那无拘无束的绿,填满了院落的空白”、“绿爬满了墙,熏染一屏绿色的帷幔”、“砖缝里渗出了绿”,在四周泛起了绿浪”。这难以囚禁的绿,唤起了过往岁月里的人和事;这心灵流淌的文字,打捞起了童年的记忆。读到这里,我仿佛看见一个童心未泯的少年,低首坐在院落一角的矮凳上,手托着腮,在刘先叔忽高忽低、或缓或急的唢呐声中,陷入了沉思。我又分明看见一个顽皮的孩童,蹲在檐边的瓦沟旁,稚嫩的小手掬着一捧浓绿,“在阳光下,绒绒的,暖暖的”,闪烁的绿光如无数只绿色的眼睛,在指缝间轻轻滑落。
绿,充满了眼界;绿,带来了生趣。你瞧,“一只猫,从一朵枯柴顶上嗖的一下窜上了墙头,碰翻了一墙的绿,墙头上的猫儿草摇摇晃晃,绿色上画着刚刚溜走的猫影儿”。作者紧紧抓住猫的敏捷特性,连用“窜”、“碰”、“画”、“溜”四个词,生动、形象、贴切,画面一气呵成,动感逼真,仿佛电影中的特写镜头,不但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唤醒了作者的记忆。猫婶挨家挨户地送猫、猫因恋旧而返回、猫婶叮嘱孩子们送到谁谁谁家……
这一个个唯美记忆,都因绿色而被唤醒,穿越时空,联通往昔,也沟通了人与猫的世界。文章托物言志,由物及人,正如作家所说:“时空里的不朽,往往不是一件东西在时光里维持了多长的寿命,而是看能不能唤起人的情感寄托,唯此,才是不朽。”
作家在老街刘家大院,为绿色的“不朽”找到了最深刻的注脚。在作家眼中,绿是具有穿透力的,握住我们曾经的时光,让绿色耀眼,生活才不朽,这是作家寄寓的人生情怀啊。
第三个诠释视角,把绿色的不朽之美聚焦在穿越的窗口外。
绿色的美感层次丰富,并不单薄。那么,从什么角度来进行更深刻、更完美的解析呢?在穿行燕山山脉,穿透绿色之旅的列车上,作家找到了答案。作家说,“绿,在铁路沿线是一个个跳水池,是速度与山势创造了视觉的错觉和难得的美感”,此时的绿,最唯美。你看,火车冲进山洞,有憋足气息的饱满感,每当跃出洞口时,绿色就透彻得更加夺目,于是漫山遍野的绿都给揉碎了。“人在火车车厢,感觉那绿的手好像要钻进车厢把人揪出去一样,连闭上眼,眼皮上都是动态的绿”。品读这一段惊心动魄的文字,你的心能不随着穿行的列车一起跳动吗?我可是禁不住一跃而起,拍案叫绝的。
人们常说,看景不如听景。可是我要说,听景不如写景。在怀才老师的笔下,那穿越大山的火车,那跳跃而出的绿光,那春推绿波的动感画面,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此时此刻,如果我的眼前有一潭绿水,我一定纵身而下,一头跳进去,扎个猛子,让自己尽情地被绿波淹没……怀才老师的文字就是这么神奇,这么具有穿透力。我想,如果我在这趟列车上,看到同样的画面,会不会有如此细腻的感受,会不会用如此灵动的文字,活灵活现地描绘出来呢?
在咀嚼、享受和陶醉美文的同时,我不禁想起了朱自清的散文名篇——《绿》。朱自清笔下的绿和怀才老师眼中的绿,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朱自清如同一个擅于皴、擦、点、染的丹青高手,在有限的篇幅里,调动了多种表现手法,从不同的视角,通过大胆丰富的想象,生动传神的语言,形象地描绘了梅雨潭奇异、醉人的绿,透露出作者对生活的爱,升腾着作者向上的激情。怀才老师也不愧是一个善于起、承、转、合的文坛妙手,字里行间充满了细腻灵动的放飞和天马行空的联想。在怀才老师的眼里,车窗外跳动的绿,仿佛一个硕大的榨水容器,或者就是一个跳水池,不必因沉底而屏住呼吸,可以尽情地被酽绿淹没。这是多么庞大的容器和跳水池啊!这是怎样的奇思和妙想啊!是天上王母娘娘的瑶池降落人间了吧?是人间的天堂九寨沟被火车推着跑吧?
作家不仅调动了自己的视觉、嗅觉和听觉,还通过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人们的感受,对绿的不朽之美进行了全方位的诠释:台湾金曲《跳跃的绿》“节奏起伏,绿光闪烁”,对绿的把握神奇而美妙,真的是无与伦比的美;英国民谣《绿袖子幻想曲》讲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让绿色征服了暴戾,成就了一段相思的经典。而祖孙俩关于“婆娑的绿”、还是“年轻的绿”的不同理解,形象地说明了每个人心中的绿,都被赋予了独特的诗意。作家还带着我们穿越时空隧道,与王安石一同回到了九百多年前的北宋时代,让我们跟随着王丞相的轿子,感受了一番“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曼妙时刻和美好时光。
作家在穿越的列车窗口,为绿色的“不朽”找到了最动人的注脚。对绿,抱有诗的情怀,绿意到处都有,且可以纵横驰骋,拓展我们的想象空间,这就是作家精神的含义。
第四个诠释视角,把绿色的不朽之美活跃在不懈的追求上。
作家说,“绿,充满左右的时候,我们不觉得,但少了绿,我们会失落”;“绿,是心中的不朽,更是荒凉里的追求”。我出生在“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的江淮大地,没有触摸过黄土裸露、风吹尘烟的荒凉大西北,但却被感动作家的“点滴之绿”感动了,激发了我心灵的放飞和一系列的联想,这就是所谓的“言有尽而意无穷”吧?我认为,这如果不是作家的妙手偶得,便是浑然的水到渠成。
如果说,希拉穆仁草原恣肆的绿让我惊艳的话,那么,荒凉的大西北点滴的绿就让我期待。草原上广袤的绿和大西北点滴的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人们对绿色的渴望,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却是一致的。这时候,自然界的绿就不仅仅是一种色彩了,如作家所说的,“绿,是生命的律动,是生命的底色”。审美的追求和生命的意义在这里达到了和谐的统一,并得到了高度的升华。
最难囚禁的是绿。无论绿苗怎样得弱小,也是可以预见到未来的。不仅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点点之绿,也可以燎原。你看,一抹清淡的绿,虽然难以媲美“绿杨阴里白沙堤”,但生命的声音还是在贫瘠的土地上奏响了:从丝绿、点绿,到片绿、天下绿……
最难囚禁的是绿。就像陆蠡在《囚绿记》中所描绘的,“我从破碎的窗口伸出手去,把两枝浆液丰富的柔条牵进我的屋子里来”,如同“囚住一只小鸟,要它为我作无声的歌唱”。可是,每天清晨,“它的尖端总朝着窗外的方向,甚至于一枚细叶,一茎卷须,都朝原来的方向。植物是多么固执啊!”因此,我要说:绿是自由!绿是生机!绿是春天的音符,绿是生活的旋律,绿是生命里最华彩的乐章!
作家在荒凉的大西北,为绿色的“不朽”找到了最活跃的注脚。到此,我们应该明白了,作家钟情于绿,原来是为了表达那种不甘囚禁、冲破束缚的意愿和精神状态。
第五个诠释视角,把绿色的不朽之美镌刻进希望的梦想里。
绿,并不是色彩里唯一的元素。作家为什么只对绿独有情钟呢?从“妈妈”逢年做的绿豆腐上,从“妈妈”干活裹的绿头巾里,我们便可知晓。作家说“绿色,就是妈妈生活的梦,绿是希望,梦是希望的载体”、“绿色的梦也传承到了我这里,爱一片简单而不朽的绿,让生活充满无限的生机”。
读到此处,我想起了美国短篇小说大师欧·亨利的名作《最后一片常春藤叶》。小说讲述了老画家费尔曼舍己救人的感人故事。故事中的年轻女画家琼珊不幸患了肺炎,而且已经丧失了生的希望。她把生命寄予于最后一片常春藤叶上,深信当最后一片常春藤叶落下时,她就该离开人世了。为了让琼珊重获生的希望,老画家于风雨之夜挣扎着往墙上“画”了最后一片常春藤叶。这是一片永不凋落的常春藤叶,因为它是费尔曼生命的杰作。虽然费尔曼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琼珊却因此获得勇气而活了下来。据说,这是欧·亨利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改编的。我们永远不会想到,一片小小的绿色常春藤叶,竟然承载着生命的希望,有着让人不能释怀的情感和温暖的故事。我们更不会想到,“妈妈”所谓的过年“彩头”,并不是五彩缤纷,而只是单纯的绿。它不但承载着琼珊生命的希望,而且承载着妈妈生活的梦想,并陪伴“妈妈”从容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品读这段文字的我,此刻,连心情都变成绿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