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丹枫】爷爷最后的日子(散文)
我怎么也没想到,给爷爷买方便面竟然是最后一次。如今我时时愧疚在爷爷去世的前一个星期,没能陪伴爷爷,他孤单地走了。这种愧疚也许会折磨我一辈子。
再次见到爷爷时,他神智不清,脸色发青,吃力地斜躺在老家的土炕上。他浑身臃肿,肚子鼓的像一个皮球,浑身喘着粗气,眼睛紧闭着,不停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翻滚的爷爷,泪如雨下。我强忍着悲痛,给爷爷换洗尿布,擦手和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伴有阵阵心痛。每次听到他的呻吟声,我心如刀割,发疯似的不停地揉着他圆圆的肚子。他的手脚已经变形,干枯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布满红血丝。他时而咳嗽,时而打滚,不停地呻吟着。
父亲偷偷地抹着眼泪再次请医生,我不停地给爷爷讲小时候的故事“爷爷,您记得吗?我上高中那年,家里穷,交不起学费,父亲让我们姐妹辍学外出打工,我们嚎啕大哭了整整一夜,无助的你安慰我说,‘宝儿,不要哭,爷爷会想办法的。’”我激动地彻夜难眠。第二天天嘛嘛亮,您背着行囊去打工,这是您第一次带病出远门。望着您远去的背影,我心痛地无法呼吸,暗下决心:一定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我起早贪黑,每天早早地坐在教室里做题,奔波操场上大声喊叫,拼命夜读,最终考入大学,有幸成为一名教师……你在听吗?爷爷,他的手臂稍微颤抖一下,两滴眼泪滚落下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我激动地给爷爷喂饭、按摩手臂,他环顾四周,又闭上眼睛。我哽咽着走出院子,抬头仰望着天空。
父亲急匆匆领着医生来了,进屋后,医生给爷爷把脉、听心脏、量血压,我寸步不离地看着医生的一举一动,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猜测着:爷爷的病到底有多严重?大医院能治好吗?看着医生失望的眼神,不争气的眼泪又来了。我站在屋外,聆听着医生与父亲谈话,医生说:“你父亲心脏已经衰竭,无法挽救了,没必要去医院,尽量满足病人的需求,准备后事吧!”医生的话像一把杀猪刀深深扎在我的心上,撕心裂肺般痛,我很无助,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接受爷爷离开我们的事实。
我骑着自行车来到镇上,给爷爷买了一箱康师傅方便面,让爷爷吃着自己的最爱,渡过人生中最后艰难时光,顺便弥补我的孝心。我给爷爷每天喂着方便面,享受着方便面独有的味道,心中忧心忡忡。忽然,爷爷拉着我的手说:“宝儿,爷爷已经享福了,我走后,你不要哭,要学会坚强,照顾好家人,多陪伴你的父亲,他小时候吃过很多苦。”我含泪点头答应。
接下来的几天,爷爷渐渐好起来了,脸色红润了许多,他每顿能吃一点点饭,不定时地喝米汤,我们谈话他能发出各种信号,我也安心地上班了。
星期三的中午,我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说:“爷爷已经走了,让我赶快回家。”我快速赶回家后,看到的只是爷爷的一个冰冷的尸体,我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的爷爷永远离开我们了。我沉受着失去爷爷的痛苦,我怎么也没想到,给爷爷买方便面竟然是最后一次。
恰逢清明节,我再一次回忆爷爷最后的日子,愧疚地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