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风】柳树教练(散文)
七八岁起,我就和村子里的孩子们一道,与水塘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家的西边就是一面水塘,塘边栽种着一排柳树,都有些年头了,树身接近合抱,庞大的树冠一半覆盖着路面,一半拂擦着水面,仿佛一群历经沧桑阅尽世事的老人,日夜陪伴着这村庄,见证着皖北大地上的春华秋实,世事变迁。其中,有一棵柳树就像被漫漶悠长的岁月压弯了腰背,它的枝干叶梢,一多半都已经沉入水中,就是这样一棵耄耋之年的老树,谁又能够想到,竟然也是一位很好又很称职的游泳教练呢?
在整个热天,水塘是我们最喜爱去的避暑场所,那里有太多的乐趣,太多未被发现的探险领地。岸边生满各种各样的树木,除柳树外,还有榆树、楮树、椿树、槐树、楝树等,各种树的叶子,会偶尔飘落到水面上,引来水底的小鱼们慌里慌张跑上来,看看是不是掉落了什么好吃的东西。贪玩的小鱼,一直在水中上下翻滚折腾个不休,清澈的水面下,总能看到它们飞快掠过的青灰色身影。在水面上,水拖车划动着四肢,不时改变一下前进的方向,很容易就能抓到一只,将它的腿与身体并在一块儿,捏在手心里,按在水底再松开,它就会很快浮上来,抖动着四肢慌慌忙忙逃开。
可是如果不会游泳,即便下水了,也只能呆在浅水区一个很小的范围,不能在整个池塘纵横驰骋,戏水的乐趣就会大打折扣,所以对我来说,学游泳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
小伙伴们会告诉我一些基本要领,比如,利用双脚下蹬和两手下划产生的反作用力,以及巧妙利用自身的浮力。但游泳是一件实践性很强的运动,就像骑自行车一样,不亲自摸爬滚打,很难掌握其要领,甫一下水,两条腿老是打漂,即便在浅水区,也很难掌握平衡技巧。别人告诉我,一定要勇敢一些,跨入深水区尝试,否则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学会。
我来到那棵横卧水塘的老柳树旁边,像刚刚学会挪步的幼童,用手抓住它的树干,来来回回摸索移动,老柳树成了我在水中辗转腾挪的依仗和抓手,不断体会各种蹬水和漂浮的技巧。就这样成天和老柳树依偎在一起,如果有会水的大孩子在身边鼓励,就大胆松开手,往深水区扑过去,再拼命游回来,不知不觉地,盛夏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够离开它,采用狗刨的姿势,不停地划水,在深水区长时间漂浮,我的游泳范围,终于扩大到整个池塘的水域。
尽管我已经获得在水塘里自由活动的能力,以后的日子里,老柳树仍旧长时间陪伴我,供我游弋后临时歇息,疲累时恢复体力,就像是一个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