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行走在乡愁中(组诗)
一、无处安放的乡愁
辞行的时候,我总会多望几眼
远处的黄土塬,孤零零地堆砌着
夜归的人在这片土地上披星戴月
羊群在山坡上滚动着暮色里
一阵乡间歌谣,跌落于欢淌的东坡河里
山顶上托起的新月,圆澄澄地照着老君庙
西粱峁上的祖辈们,融入黄土地的白骨
些许年不再去祭奠,不再去问候
那些摇曳在山头的毛油油草、玉米穗子、谷穗子
在经年岁月里洗尽了铅华
东坡湾的父老乡亲,一茬茬的离去
儿时夸过我的祖辈们早已作古
我时刻牢记着六角亭里度过的平安古会
大戏台给我留下了人生的印记
东坡河掬水捧月嬉戏于夜阑人静时的画面
流失了色彩
生养我的村庄,是我生命的给予
父母恩赐的身子,像黄土地上的土一般珍贵
米粒不进,青黄不接的时候
亦是这片土地哺育我成长,给我生命的养分
我始终觉得,黄土地
是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的家
她贵如父母是我灵魂的安息之所
我尽量走在无星无月的夜晚,走在风起之时
我不愿目睹脑畔上父母眼里蓄泪的双眸
不愿听见羊圈里嘶鸣的叫声
不愿得以望见身后的这片黄土地以及父老乡亲
我只想趟过东坡河静悄悄地走向远方
走向黄土地以外的世界
二、向生养我的黄土地致敬
总是望不尽故乡的山川
望不尽填满泥沙的河道
归去时
双眼已镶嵌上模糊的泪
村口的大牌匾旁
老父母佝偻着腰
在你言我语
暮色中
那张起了褶皱的脸,依然清晰可见
那久违的村庄,熟悉的乡音
此时此刻
一如东坡河里飞溅起的水花
我时刻牢记着
这处生养我的地方
让我看尽了繁华世间
我驻足在山峁沟壑
不尽地望远处隆起的山,沉下的地
裹着泥巴的村子,黄土地铺的
漫山遍野
我们在黄土地上哭来
在黄土地上笑
撒一把黄土,我的命
犹记得,梨花带雨时节
飞奔在旷野上打猪草的情景
背坡崖底看落雨遮蔽云天
黄土地上刨土疙瘩的父母
汗水渗透了脊梁
庙圪堵的路上,年少的身影
如今被黄土塬洗刷尽了往日的沧桑
生养我的黄土地,我的衣食父母
我向您致敬
三、行走
这辈子,一直在行走
走过故乡的山山水水
走过故乡的沟沟壑壑
年少时,总想行走在故乡山外的世界
总想行走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
那时候,不知道故乡是承载着我们的血脉
长大后,行走在故乡以外的世界
看不见了父母那慈祥的容颜
看不见了那哺育我们成长的黄土地
黑夜时,我在璀璨的星河里
寻找指着故乡的星
此时此刻,故乡的影子开始模糊
记忆里那生养的村庄,找不到了归去的路
行走在通往故乡的路口
我只能干巴巴地望着隆起的山
呼唤沉睡在土地下的亲人
故乡,我回来了
披着异乡的风尘
脚尖踮在黄土地上
使劲地揉踩着亲昵的黄土地
这辈子,一直在行走
走来走去,才恍然发现
原来我们只是行走在时光中
行走在乡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