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恋】在古寨的布衣霓裳里游走(组诗)
◎ 黄昏半盏,尽看村寨风流事
太阳,提着我的影子回家了
这个从不沾染风尘的过客,一直佑护着
我的庄园,每一天都不曾离开
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用一束光向我召唤
芦苇滩的蛙声用自己特有的方言
向春天打开一处洞穴。远来的信风
占卜着万物的生辰八字
沿街而立,总对绿色的麦田念念不忘
一切,都在我的歌声里成长
我希望时光不要太静。要有波澜
任大地翻动着绿色的身体,像一根藤
燃起蓬勃的焰火。我走过的村寨
还有曾经牧马的山坡,风流故事
和稗官野史的传说,在纸片翻转的风声里
生生不息。黄昏半盏,常记得送我回家的人
还是那个俏丽书生和提灯夜行的鬼魅女妖
◎ 归园田居
古老的村落一直在成长,在愈发古老的大地
我们日渐老去,村子如草返青
厚重的壳还在,不妨叫它文明的锴衣
经幡飘动,茶馆氤氲的热气和一枚棋子
落地的声音千年不绝,百里不散
红炉锻打的碳火也在,一千度经文
从未冷却。热爱大山的先人
把青色的山岩烧成石灰,熬出一世清白
每一茎野草都是过路秀才隽秀的字迹
远道而来的信风临蓦千遍
借道姑的泉水一瓢,借童子的茅屋一歇
牛背上的松针,溪涧的茶花
绕过几遭尘世,才能归园田而居
掮渡几道轮回,才能牧马而歌
古村的布衣霓裳,而今依然绽放光芒
◎ 偶遇牧马人
赶马者,把自己也赶成了一匹马
后世敬佩你的豪言:日行千里
先贤亦留有遗训:耕读继世
爷爷一贯的家风:忠厚传家
那么多人,工匠,教书先生,草编艺人
每个人的名字都光芒四射
村子不倒,他们不会离去。有良师削木为琴
声声鸟鸣从木头的胸腔发出
这样的人,这样的村落,适于怀旧
沿着时光往回走,我也是牧马人
坦胸解怀,披露挂霜,马蹄印即是我足迹
牧鞭的声响和清早的鸡鸣一样
让村子向着有阳光的地方慢慢移动
一个村子应该有三生三世,有足够的光阴
流传它的故事,佑护它的子孙
沿街而行,青石板在脚下漂流
想象自己也是先贤手中惊鸿一笔
在说书匠声情并茂的传唱中渊源流长
◎ 炊烟洗净的天空
炊烟洗净的天空,是一条河流的倒影
磷火燃成星群,是夜幕在大地的投影
天和地没有天壤之别,只若闪光
哪里都有芸芸众生,都是人间和天堂
春节一样薪火相传的幸福
在酿蜜者的蜂箱里
也在石刻家闪光的刀刃上
我体内的冰凌,随三月漂零,直至融化
就像记忆中听《杨家将》的老人
心中有天地,也放得下天地
身上有故事,也会讲故事
在故乡犁田造林和在异乡开疆拓土的人
皆有口碑。缝补大地的手也把日子缝补完整
我情愿是远来的过客,而不是根基
以陌生的面孔直面流水青藤缠绕的村子
不断转弯摇头的小山,以饱满的果食
和璀璨的篝火为我留宿
村寨即是祠堂,历史即是牌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