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静】波斯菊,童年里的花朵(散文)
一
波斯菊,它是欢快的,也是美丽的,更是热情奔放的。小时候,我们都叫它扫帚梅,一直到长大了,在书本上才知道它,竟然还有个名字叫波斯菊。
其实,叫它扫帚梅,或是波斯菊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它在我心里一样的美丽,一样的欢喜,一样的蓬蓬勃勃,富有很强烈的生机,这是没有丝毫更改的。还有就是,每次想起这美丽的花儿来,我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我的父亲母亲,想起父母亲每年都要在窗下,或是院里院外种上一丛扫帚梅的。
因为我一出生,就生病,医生就对我的父亲母亲说:这孩子,虽然很讨人喜欢,但是,这病怕是不好医治呢。
母亲怀抱着我,难过的舍不得把我放下,一时一刻也把我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我就会被抢走了。整日里母亲亲着我的小脸蛋儿,默默流泪。
我什么也不知道,望着母亲,高兴了就笑,不高兴了就哭闹。一幅天然姿态,管你忧愁不忧愁,管你难过不难过。倒是自然,也很自在。
我出生在寒冬腊月,没有花开,只有雪花,呼啦啦飘满天地,还有那些干枯了的波斯菊,在庭院里挂满了雪花,猛然一看,一丛丛,一枝枝的好似开满了花呢。
父亲母亲一直喜欢波斯菊的,也希望我能像波斯菊一样,富有生命力,坚强起来,生活得快乐,无比顽强。
于是,在春天里,就将庭院、庭院的里里外外种满了波斯菊,就连小过道,小菜园周围也种满了波斯菊呢。不用说了,我的家已被波斯菊包围。
只要你一走近我的家,立时,就被波斯菊的气息熏染着,被这美丽的花拥簇着。你的心情立刻变得好舒展,人儿也变得开心怡然起来。
说来,那花开地总是好开怀,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一片片,一丛丛的,各种颜色都有,它们绚丽多彩、楚楚动人。有红的,白的、粉的、玫红的,大朵如同人的手掌,小的却不及它的百三分之一。
说来,也是奇怪,竟然很少看到扫帚梅含苞的样子,每次见到它们,都是大多已经完全绽放,在站在风地里,田野上,盛放着。
站在原野上,会感觉那原野像宇宙那么广阔无垠,而那一朵朵大波斯菊,就犹如宇宙中发着强烈的光的恒星。璀璨,引人注目。据说大波斯菊是波斯菊中的“美丽天后”任何波斯菊都是她的衬托。她那柔软而又华丽的花瓣,好似蝴蝶妖娆的翅膀在风中扑闪;她那细小的花蕊,犹如新生婴儿般娇嫩的肌肤。
它们盛开的形状就像一只花盘,略显单薄。花瓣上有一根根明显的“茎”,顶端有一些细小的齿纹,花芯都是金黄色,就像一个小小的向日葵,被花瓣包裹在里面,可爱极了。
我疑心这花,因为中心是向日葵的缘故吧,因此它总是开得有朝气,有一种原发的生命的力量。不仅它自己有着这样向上的精神,而且,它会感染着看花的你呢,你若是喜欢这花,也就被它有所感染,有所启发,你也就会如这平常的波斯菊一样,生发出生命的勃勃生机了。
二
波斯菊,就这样陪伴着我,我也一天天在长大。其间,父亲母亲心里那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心情,自不用说了。每天都在担心,我会不会病得无法医治了,再也救不回来了。
而我自己倒没有觉得怎么样,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我天真烂漫,也很活泼,每天对着那些花儿歌唱跳舞,给它们讲故事听。因为太多的时候,就是我和这一庭院的花为伴。
毕竟是身体不好,跟不上同伴的步子,他们去山野去河边去很远很远的野外,身体稍好些,我也强跟着去的,可是,大多数时间是在生病的,我就只好一个人留在家里。
父亲给我在院子里挂一块小黑板,摆上一个小桌子,小板凳。母亲就在黑板上,给我写上几个拼音或是几个字,什么天、地、大、小……父亲还给我用小木棍削了一只教鞭,我就拿着小教鞭,对着一院子的波斯菊,我就叫它们读着:天、地、大、小……
一遍遍,又一遍遍,我听到波斯菊跟着我在读,有时候,我也用教鞭敲着桌子,叫着波斯菊的名字,当然,红的波斯菊我就叫它小红,紫的就叫紫儿,白的就叫小白……
一般我就表扬小红,总是批评小白:小白呀,你能不能好好听课呀,你咋总是溜号呢?这可咋整呀?长大了,你咋找工作?
说完了小白我就会表扬小红:都向小红学习吧,小红听课认真,学习就是好。
仿佛间,满庭院的波斯菊都在欢笑,都在大声地读着:天、地、大、小……声音那么洪亮,传得很远很远。我的心儿也、跟着到了很远的地方,看见了蓝天,白云,绿草、湖水……
此刻蝴蝶飞来了,静静地栖定在波斯菊花瓣上,随着风摇摆着,有蜻蜓也飞进庭院,也落在波斯菊花间,透明的翅羽在花叶间更加闪亮,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波斯菊花。
花猫一直趴在我的脚下,在听我教课呐,看到蝴蝶和蜻蜓就无法淡定了,忽然挑起来,一遍遍去扑那些蝴蝶和蜻蜓,扑不到,就反过来扑着我的裙角:喵喵,撒娇似地叫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长长的胡子,样子可爱极了。
此刻,蝴蝶不再栖定在花瓣上了,好似已经记住了我教的几个字了,心满意足地飞起来,开始翩翩跳舞呢。蝴蝶展开它美丽的翅膀,好似有意在同波斯菊的花瓣比着谁跳得舞更美,翩跹着,飞舞着,惹得庭院里,庭院外的波斯菊们都在舞蹈着,欢唱着。
于是,我也就跳起舞来,还有花猫,都一起跳,一起歌唱着,欢快极了,哪里还有什么病痛,哪里还有什么不开心呐。
有时候,爸爸已经下班回来了,却故意不说话,慢慢坐在小板凳上,或听我教课,或看着我跳舞,然后,给我们鼓掌,叫好。呼啦啦地好似满院子的波斯菊也在为我鼓掌,我就一下子扑进爸爸怀里,咯咯地笑着,好幸福呐。
三
波斯菊开得最美时,一定是秋天呢。我看着小伙伴们都去上学了,我就回家,要爸爸也送我去上学。
虽然医生每次见到父亲都会说:这孩子的病太严重了,上学怕是身体不能承受呢,还是不要上学了,就在家多耍上几年吧。
言外之意,父亲当然听得出来,每次父亲都怕我听到,怕我听出什么不好的感觉来。每次也是背着我医生才说的,可是,那一次,我还是听到了。我就哭了,哭着对爸爸大喊大叫:我要去上学,我不要在家里,要去上学……
记得,我又一次生病,父亲就请了假,用自行车带着我去我们兵团的医院去看病,对了,那时候,就叫兵团,我们住在连队里,团部那边有商店也有医院也有学校……
早晨,母亲早早起来做饭,然后给我换了新衣服,又给我梳了小辫子,把我打扮得花儿一样。从橱柜里拿出钱来,给父亲放到背包里,嘱咐道:好好给黛玉看看,拿些中药回来吃吃看,说不定就医好了。我今天也不去上班了,在家包饺子,等你和黛玉回来吃。
父亲点头应着,一把将我抱起抱到自行车前梁上,就按了几下车铃铛,故意很轻松地说:黛玉,坐好了吗?坐稳呀,开车了。
我就嘻嘻笑着:爸爸,坐好了,开车吧。然后,我就对着波斯菊说:在家听话呀,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再和你们一起玩。
其实,沿途也有好多花儿呢,开在公路两旁,有蜀葵,大丽花,野菊花……一片片,一丛丛,很美,但是,最多的花就是波斯菊,站在蓝天下,摇曳着,欢笑自在。
很快就来到了医院,做了各种检查,然后,医生叫我出去在走廊里玩耍,就悄悄地和爸爸讲着我的病情,我就听到了那样几句:这孩子的病太严重了,上学怕是身体不能承受呢……医生或许好意,而,对我来说就是五雷轰顶,我不顾一切地推开门诊的门,冲着医生和爸爸大喊大叫起来。
父亲将给我拿的药挂在车把上,带着去了一家买冰糕的门店前,那里搭起了一个个小小的凉棚,虽然已经是秋季了,可是天气依然很热,吃冰糕的大人孩子依然有好多。
到了那里,远远的父亲就说:老板呐,先给我们家黛玉来一个哈。然后打下车子,又一次给我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不听医生的,回去爸爸就送你去上学,保证第一个给你报上名,吃冰糕,上次不是没吃够吗,这次多吃几个。
我听着可以去上学了,也就高兴起来。坐在木凳子上,我慢慢地一口一口吃着冰糕,心里也慢慢开心起来。但是,父亲看着我时总是一脸的笑,可是,总是一遍遍背过脸去擦眼睛,我问父亲:咋啦?爸爸。
父亲说:没事,黛玉,爸爸迷眼了。快吃吧,别化了,化了就不好吃了。
记得那家冰糕店铺前也开满了波斯菊,父亲就去折了几朵,给我别进扎小辫子的头绳里说着:真好看呢,我家黛玉,就是好看。
父亲没有失言,回家后就去给我报了名,很快,我就去上学去了。说来奇怪,上了学后,身体反而好多了,病也生得少了。而且,校园里也到处都是开满波斯菊呢,我坐在教室里,波斯菊就在窗外,我一眼就能看到的。
父亲总是站在波斯菊花丛边上,等我放学,风雨无阻。一天天,又一天天,我被父亲送来接去,快快乐乐上学,一天天成长着。
波斯菊,我童年里的花朵,美丽的盛开着,有着旺盛的生命力。我喜欢波斯菊,更难忘有着波斯菊的童年,有爸爸妈妈倾注的爱,有老师同学的爱,有那么多关心我的人对我的爱,让我生命里满满的都是阳光,战胜病魔,幸福快乐地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