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14岁那年的新衣(散文)
小时候,因为家里排行老小,再加上兄弟姐妹多,对于平常孩子每年过年的新衣,对我来说是一种从来不想的奢侈。
母亲本不想生下我,为此,特意多次去医院打胎,可是不知道是当时医院条件太差,医生技术不行,还是医生有好德之心,又或许是我实在命太硬。一次区医院,两次市医院,都没能将我打下。很好笑的是,生下我后一两年,母亲再次怀孕,却很顺利的一次流掉。年幼时常听母亲跟别人讲述我的奇特的出生,大家总恭维说:这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每当这时,因为将来可能会有的出息,母亲会突然对我很好,但因着这种出息的不可预见,母亲对我的好也常常是三分钟不到的热度。
出生后,家里抱着生死由命的念头,基本采取了一种任我自生自灭的态度。生病了,不去医院,能好就是我的命,不能好也是我的命,这也是那个年代大多数孩子的遭遇吧。唯一一次,三年级的时候,病的太久了,在学校呕吐,直到晕倒,被老师派一个大个的女同学将我背回家,并叫背我回家的同学带口信给我母亲要她给我去看病,可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不敢治我的病,母亲只好背我去了区医院,那是我从小唯一一次被母亲背在背上,至今不能忘怀。因为那一次被同学背回家,母亲刚好在给大哥煮白木耳补养,在那个年代(80年代),大家该知道白木耳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也许是因为被我撞到有点愧疚吧,看病回来,母亲给我买了一个红苹果下中药,那是我童年吃到的唯一一个苹果,当然那时,想要吃到一个苹果也是比登天都难的。
从小,每天家里人出门后,我都被父母独自关在屋子里,一直等到他们回来为我打开门锁。可想而知,那个时候的我,过年要穿一件新衣是多么不可能,基本上不是穿的亲戚家送的就是姐换下来的。过年唯一的乐趣是看家里杀年猪,父母会丢给我们姐妹几块剔过的猪头骨啃,或者是跟着大人去打年糕,那个时候,家里人也会大方的将新做好的年糕给我们品尝。
14岁那年的春节,大哥娶媳妇,家里要来许多远道的客人,母亲特意为我做了一件新罩衫,也就是平常说的包棉袄布衫。衣服很薄,但我很喜欢,那是我唯一的一件新衣服,舍不得穿啊,等大哥的婚礼一结束,我就藏起来了,有亲戚来我家做客要给我拍照,才又取出来穿上,拍完照后,我又把新衣服脱下让母亲藏到了柜子里,准备明年过年时再穿。
可是意料不到的是,第二年春节,我想再穿这件新衣服时,却发现已经穿不着了,因为我个子长得快,这件衣服根本连套都套不上了,我只能望衣兴叹。
不知道这件衣服现在是否还在母亲的旧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