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寻】乱(微小说)
太热啦!我打开空调就躺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下,我发现家门无缘无故的打开了。开了,就瞧见街办公室主任张启发走了进来。
他怎么来啦?我吓得一咕噜从小床上滚了下来。到底,现在是上班时间。
见状,张启发一改平日的“飞横拔扈”,非常谦卑的跑过来扶起了我。嘴里不停的念叼道:“没摔着吧!没摔着吧?”
他这样,倒使我惶恐。鄙人乃一小会计,他是高高在上的主任呀!
其时,他扶我慢慢坐下,然后从其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给我看。
我仔细看了。其文曰:鉴于郭郊平日的工作表现,特任命该同志担任本务街街主任一职,本文即日生效。
看完文件,我的心一下子就澎胀了起来。逼的,我郭郊也能有这一天呀!
为了验证其真实性,我试着命令张启发道:“张主任,不,张启发,你下楼去帮我买一瓶矿泉水上来。”
张启发应承着,出门就爬着走廊的档杆上往下喊:“小王,去,买一瓶矿泉水来。”
小王者,是张启发的司机。
我当然不愿意。正色道:“那什么,你亲自去!记得跟我买一盒中华香烟。”
张启发领命去了。一会儿上来,肩头扛着一箱矿泉水,这边胳肢窝里夹着条中华烟。
我黑着脸说:“你这是?耳朵不好使是不是!”
张启发笑道:“对不起主任,我听错了,把一盒听成了一条。”狗日的,这是典型的阳奉阴违呀!哼,想给老子下马威,看以后怎么收拾你。
于是,我极不情愿的问:“一共多少钱?”
张启发忙说:“要什么钱?您是公家的,公家当然也是您的。”
这是什么逻辑?不过我还是对自己说:算你小子懂事。嘴上还是说了一句别人扔了不要的话。我说:“下不为例”。
张启发赶忙点头称是。
小轿车路过街边一个小超市时,张启发指着它对我说:“今后,主任有什么需要只管进去拿。记帐。”
我闻言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敢作声了。
上任伊始,拍马屁的声音响彻云霄,整整三天不绝。那时日,我觉得坐在椅上,天都高了三尺,屁股全被拍肿了。啊,这是我人生中最快活的三天,真惬意呀!
可接下来,我就再也惬意起来。烦心事儿一个接一个的递了上来。于是,我就自己安慰自己,要是工作好做,人家会把这么大个权力让给我?
那天,我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投诉城管中队的。他们责令本务街所有商铺,全把牌匾改成黑底白字。这样,条条街就像布置的灵堂,走在路上,让人不禁瘆得慌,更别说进门点消费了。
这他妈要改。我打电话给他们,接到的回复却是让我向区城管局汇报。我一听就火冒三丈,喊来张启发,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启发闻言就笑:“这事呀,不归我们管。要改也是城管局的事。”
“那么,举报信怎么就到了我这?”我问。
张启发又笑:“这很正常。现今不懂行政关系的大有人在。”
我一听,愤怒的拍了一下办公桌。
张启发吓得一哆嗦。嗯,大概他又想歪了。因为,我也不懂。
“那么,这呢?”我拿起一叠文件问道。
张启发接过去瞄了一眼说道:“这归我们管。实话对您说,先前高主任就是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就……”
就在前不久,街光棍协会组织了一次示威游行,那天,有两千多单身汉参加了此次行动。行动后期发生混乱,居然发生了五起强奸案件。警察不得不出面干预。
此时,我在心里暗骂,这他娘的怪谁?先前做B超,不知打掉多么女孩,现在找不着媳妇,却找到我这来了。
我问张启发:“这些年,妇联在干啥?瞧瞧,一下压了两千多人。”
张启发道:“她们也没办法。现今,本来就男多女少,我们这个街又不咋地,适龄的女子们几乎都嫁去了外地。”
我着急道:“这该咋办呢?”
张启发想了想就嘻笑道:“主任,您最近瞧过微信么?不是有个什么教授提出一妻多夫制吗?”
我警惕着问:“那又怎样?"
张启发笑道:“不若我们顺势而为,首先在本务街推行此方法,不定会开时代之先河,创万世之臭名,不不,是万世之美名。”
我闻言骂道:“去你娘的美名!这样做,人家会捅你菊花的。”
张启发听罢提醒道:“要不怎样?前面高主任,就是一个沉痛的教训呀!”
他的话,一下戳到我的痛处。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的建议。不过,我提醒他,这事要做得民主些。我让他先派几个人去街上进行访问,要先看看民意。
没几天,派出去的人把调查视频传了上来。我就酌条的看:
被采访者村女模样。
问:“您怎么看一妻多夫这事?”
答:“吔,别跟我说这,丑死啦!”
“嗳,嗳,别跑呀!”
被釆访者年青男子。
问:“请问您结婚了吗?”
答:“没哩。没钱结个黄昏。”
问:“那么您怎么看待一妻多夫这事?”
答:“人家大老板有钱,他搞多个我们也没办法。”
“不,不,您说的是一夫多妻,那是犯法的。我们问的是一妻多夫。”
答:“哦,哦。这个,这个,嘻嘻嘻。”
问:“若是您,愿意吗?”
答:“要是便宜,我愿意。不过,我要与我大哥二哥共一个。”
“嗯,我懂,我懂。”
被釆访者一偏城市化年青女子。
问:“如果可以同时找几个丈夫,您认为会需要几个?”
答:“两三个吧。”
问:“为什么呢?”
答:“一个赚钱养我,一个陪我逛街吃饭,另一个……你懂的。”
“懂,懂。”
看到这,我实在看不下去。
可是,为了将我的好日子继续下去,我咬牙叫进来张启发,委派他全权处理此事。
张启发得令开始行动。第一步,他把人全部撒向乡村,动员村村寨寨纷纷将墙壁刷白,然后在房前屋后写上一个“拆”字,拆上还画个圆圈。消息传出,各地婚介媒婆都蜂涌而至,趋之若婺。于是,张启发令人行文贴布告,言曰必须一配三,才有资格成为本乡本村媳妇。
为了促成好事,婚介媒婆做了大量工作,她们提出的口号是:嫁一个为赚,嫁两个为发,嫁三个为富。一时间,全街二千多光棍在一夜间都解决了。晚到或迟觉悟者,均捶胸击背,哭诉命运对己不公。
随后数月,天下一片太平。有多事者却不肯就此罢休,他们要把此事引伸引伸。还是张启发,之前,其唾涎某已婚美妇许久,因政策故,迟迟未能下手,如今,他公然开始动手,有新的婚姻法,他怕什么?何况他是孤家寡人一个。最终,他与美妇之丈夫答成协议:一个星期七天,头三天,美妇住他家,后四天,该住哪住哪。多一天不争,足见他的宽宏大量。
由于先前张启发作假,所谓拆迁一直没有开始。于是新媳妇们全都跑到街办闹事。其中有早生育者,且丈夫们又不肯承认孩子的,纷纷把孩子抱到我的办公室,要认我作父亲。真是把我搞得焦头乱额。这还没完,乡村因争风吃醋,频频发生打架斗殴事件,现今已有两人杀人致死,畏罪潜逃。
此时,我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蛹者,自然脱不了干系。那时节,我惶惶不可终日,只怕上级部门要派人下来。结果,人没下来,我却等来了“呜呜”的警车。
那时,与我一起被捕的还有张启发。这小子为了摆脱罪过,争吵之中竟然还操起一把铁椅朝我脑袋砸来,只砸得我鲜血四溅,头晕目眩。我这是要死了吗?
疼,疼,我在疼痛中惊醒。哦,好歹是一场梦哟!要不然?我都不敢往下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