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凰·凤】惊悚网吧(小说)
疫情蔓延,2020年1月24日,我们一千平米的飞宇网吧收到了区文广局即刻停业的通知。
老板带着满脸无奈,叹息地对我说:“网吧停业了,也不能没人看着,你一个人吃住在网吧,看着店,注意防火防盗。”
我满脸愕然回答他:“您说,您说我一个人?这网吧可有一千多平米。”
老板斩钉截铁地说:“对,就你一个人。这网吧停业,就你一个人的工资我还得想想办去给你找回来,这手机上全是新冠病毒的转发视频,这满大街一个人都没有,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去哪给你找工资。”
我摸摸我那只会打工的头脑回答老板到:“那我一个人,就一个人吧。”
老板离去时候又郑重地对我说:“你可要给我把网吧看好了,不能着了火,失了盗,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我悻悻地回答他:“那好吧,我尽量。”
老板走后,我把刚刚清场的网吧:灯全部关掉,前后门锁得严严实实。这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网吧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漆黑一片,我的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害怕来,但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我一个人壮壮胆子,唱起一首《旧梦一场》:“总有几段旧爱昙花一刹芬芳,换几人划过梦的中央。每次挥手间,留一抹惆怅,拼凑填满半生浮想……早知惊鸿一场,何必情深一往,昨日人去楼空泪微凉……”
我唱着唱着,突然听到网吧角落有异样的声响,我的内心有些悸动,也不管省不省电了,赶紧打开了一盏灯,我黑色的眼珠子扫荡着幽暗、宽阔的网吧四周,什么也没发现。
刚才的异响让我没了唱歌的兴致,我内心鼓鼓噪噪,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打开一台电脑看起新疆美女迪亚热巴新演的电视剧《三生三世枕上书》来,第三十集:白发东华帝君和白衣凤九在茫茫白雪中打情骂俏……。看着看着,我的耳朵里又听到一声“嘎吱”的声响,这次我确定了,我没有幻想,这声音肯定是真实的。
我站立起身子,疾走,从网吧收银台走到后仓库,可我却什么也没看见。我的内心“砰砰砰”打鼓,我壮着胆子喊道:“谁,有谁在网吧?”我的声音在阴暗的网吧内飘荡,可没有一丝回响。我黑色的眼珠子再次转了转。我去前台烧了壶开水,泡了一桶统一老坛酸菜面热腾腾地放在了开着机的电脑前。
我掏出手机假装接一个电话大声地说道:“喂,晓红啊!你没带家里的钥匙啊!你别急啊!我现在就给你送回来。”我用钥匙打开前门,“嘎吱”一声拉一下门,假装出去,而实际我却躲在网吧一个隐蔽的角落,暗暗观察。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我屏住了呼吸,我感觉此时我们的网吧已成了人间遗忘的角落。突然一个黑色的披着长发的身影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我远远地看过去,那身影像极了《聊斋志异》里面的聂小倩。我的内心如绣花针一点一点地扎在水豆腐上一样:细密惊悸。
“聂小倩”扑向了我的酸菜泡面。眼见我的粮饷不保,我内心着急忙慌,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冲锋身手敏捷地向“聂小倩”猛扑了过去。
“聂小倩”身体瘦弱,一下就被我扑倒在了地上,我用坚实厚重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臂膀,“聂小倩”被抓得“哇哇哇”直叫,发出轻柔、细腻、低沉的声音“疼、疼、疼,店长,你放手,你放手。”
她的回答把我吓了一跳,我定睛一看这吓人的“聂小倩”原来不是鬼,是个人,而且是个妙龄的女人。只见她腰身细细,身着素衣,洁白的脸上有些污泥。
我厉声厉气地问她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们网吧已经停业关门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妙龄少女虚弱地、讪讪地回答我:“店长,网吧清场的时候,我躲在杂物间就没出去。”我听着她说的话,满脸疑惑,恰在此时,她的肚子传来一声“咕噜”叫,她脸上露出了少许尴尬,我看她是饿了,对她说到:“小妹,你是不是饿了?饿了,这桶泡面刚刚泡好,就给你吃吧。”小妹的确是饿极了,得到我的允许,她坐定,捋了捋头发“呼呼呼”地吃了起来。
她吃得欢快,电脑屏幕上《三生三世枕上书》里光彩的画面辉映在她楚楚可怜的脸庞上。
她温婉的样子勾起了我对她的所有好奇心,我问她到:“小妹,你看起来年纪挺小的,怎么不在学校好好上学,跑到这里来干嘛?”
少女此时已经吃了大半碗香气袭人的泡面,她镇静地回答我说:“店长,上个月我们学校模拟考,我没考好,我父母说我笨。笨就笨!我就不想读了。”
我听着她的话,如听着童话故事一般:“啊!这就不读啦?模拟考?小妹,你读几年级了?”
少女天真无邪的眼睛里闪露出许多纯真与善良:“我读高三呀,我父母天天凶巴巴地对我说:高考考不好,一辈子都没出息。高考有什么了不起,考不好我就不考!”
小妹的话吓我一跳,我假装镇定地问她:“小妹,你叫什么名字呀?”她看了看陌生的我,内心有些迟疑,又看看了她眼前吃得所剩无几的泡面,弱弱回答我说:“我叫程雨薇。”
我顺着她的话说:“程雨薇啊!好名字,雨薇,哥哥告诉你,高考虽然不是一锤定终生,但的的确确很重要,你读书不是为了你父母,是为了你自己,你现在还年轻,路还很长,你千万不能赌气,要回去好好把书读完,参加高考,去读大学。”
程雨薇,伸出纤细的手,摸着台面上的鼠标,熟练地在电脑桌面上点点网页,查看一下她偶像欧阳娜娜的动向,她眼睛没看我,嘴里说到:“店长,我才不要上大学,我要和你一样在网吧上班,天天能玩游戏,还有工资领,多好。”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我内心忧虑、忧愁交织在一起。我的手拉一拉她,拿出自己开机慢、屏幕碎的手机对她说:“小妹,你看这个手机有什么问题?”
程雨薇端详一眼,回答我:“店长,这手机屏幕坏了,换一个吧。”我大声地对她说:“程雨薇,店长我没钱,换不起呀!”她的眼睛闪现出疑虑。
我又拿起手机点进微信软件,点到和我爸爸的微信聊天界面给她看:“雨薇小妹,你觉得店长现在出社会上班了,一个月该给家里打多少钱合适?”
雨薇稍作思考:“该打两千元钱。”
我“嘿嘿”冷笑,差点把早上吃的那个茶叶蛋吐出来,翻转账记录给她看,对她说:“店长现在每个月给我父母打五百元都难”程雨薇的眼睛满是疑惑说道:“不可能吧。”
我又抬抬脚,指了指脚上的灰色运动鞋,对她说:“雨薇小妹,你知道我的这双鞋是什么时候买的吗?”
雨薇小妹不冷不热地问:“什么时候,昨天?上个月?”
我内心凄苦,外表风趣地对她说:“雨薇小妹,我实话告诉你,我这双运鞋是我前年买的”。雨薇小妹“啊”一声,内心似有震动。
网吧仅开的一盏灯,照不亮周围,宽阔的网吧无限昏暗、寂寥。雨薇小妹时不时地喝一口泡面汤。我对小妹说:“雨薇小妹,你听我的话,好好回去,不要在乎任何人的态度和想法,为自己,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读书,好好高考。你进了大学的校门,将会见到很多美好的东西,学到很多丰富的知识。”
雨薇小妹半信半疑。我继续说道:“雨薇小妹,你看我,我就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任性,没有好好高考,到现在家都养不起。我现在每天上十二小时的班,工资还不到三千元钱。你一定要听我的,赶紧回去,抓紧复习,迎头赶上,争取考个好大学。”
程雨薇听着我的话似乎有些动心,她娇小的身体扭动了一下,她稍带羞涩的轻声说:“可是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了。”
我一只手握紧拳头,一只手摸摸额头,我转身进了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两把保险柜钥匙,打开保险柜,再从里面拿出一个铁盒子,从铁盒子里拿出自己的存款。
我来到程雨薇的面前,把三张压平了的百元大钞给她:“小妹,哥哥就这个能力,你拿着钱,哪里也不要去,赶紧买票回家,好吗?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程雨薇缓缓地接过钱,眼中似有泪光。我把网吧的前门打开,送她下楼。疫情下,网吧附近的牛杂摊、水果店、奶茶店、服装店都已关门。我看着她的影子在宽阔的大道上慢慢远去,最后她似乎高兴地蹦跳起脚来,她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穿梭在城市空中的春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