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移动的影子(外三首)
◎移动的影子
不知什么时候,他走下树叶
坐在一截干树枝上。那么久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
裹着黑色的尸布
我下意识斜了斜身子,向路那边
走过去
只走了几步。没有野草的沙砾制止我前行
但我看见他,已经在我前面
风一样,消失在荒芜深处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笔
我想记下这奇怪的一幕
但他出现在纸上。有着父亲的一样身板
犁地。播种
我认识的向日葵,芨芨草
丁香。芥菜
都从纸上奋力生长,伸展出各种各样的叶片
我的眼睛里
路的基本元素拥挤在一起
互相讨论,狡辩
◎我在大路边等
就像一个孩子,等父亲母亲回家
等出嫁的姐姐,远道而来
等太阳落山
等一只麻雀飞过头顶。飞向远处
等星星,坐满天空
等一片树叶,滑下自己的肩膀
等一辆灵车经过,才记起妹妹的小手
甜甜的呼喊
记起她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在黑白相间的纸上
像流淌的溪水
像唱歌的小河
◎向西向西
向西。向西
一只眼睛,在另一只眼睛
看细沙飞扬似起舞的丝绸
看雪,静坐远处如天边的哈达
看那荒芜。荒芜中明长城是修行归来的僧人
骑马经过的兄弟,可否听到空烟中传来欢呼的捷报
黑黑的戈壁,生长黑黑的砾石
骑马的兄弟,慢点
再慢点
不要惊动风中的小鹿
不要惊动窗棂上眺望的凉州词
不要惊动刀刻的金戈铁马,倚门而立的老人
甘州区有酒。有肉
有简单,平稳的桃木椅子
再向西。手提花篮的女子在墙上
在弹奏
悠悠箜篌,你可曾想起一场雨
想起雨中你爱过的花簪
◎嘉峪关
沿着各种各样的铁轨,寻找过
一栋栋矮房子,没有门
没有眼睛和弹奏的琴声
虚拟的。充满假想的厂区内
蚊子喜欢七月。喜欢从月季的花朵下面
簇拥而上
贴近窗口。偷听
他们撒落的情话,是炒熟的豆子
骑车。陪自己
穿过酒钢的钢炉。烟雾
以及匆匆忙忙的人流
新生的树林,没有爱的人
手提相机的他,习惯尾随其后把看见的没看见的写进小说
喜欢的花,开在高处
开在陌生的衣袋。于是
忧郁半刻钟,拔下一根芦苇来到长城脚下
一块明代的砖,稳稳坐在荒草中
613年,坚持打磨风的刀刃
(文/网名:紫陌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