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新】农民工(散文)
中午时分,我走进蒸味鲜餐馆,点了菜付了账,便将饭菜放在盘子里端着寻找座位。
四周一望,没有空桌子。靠左边一个角落里,一张桌子坐着一位美女,20岁左右,还可以坐一个人,但是那张位子在我大脑里翻滚了一遍,觉得与美女坐一张桌子不合适;靠右边尽头墙的风扇下有一张桌子,也有一个全身是灰尘泥巴、邋遢得不得了的农民工大哥在坐着。这张桌子也只有一个人坐着,我迟凝了一分钟久,与伟大的农民大哥坐一起吃一餐饭吧,便把饭菜盘子放到桌子上坐了下来。
我尽量不去看农民工大哥,低着头吃饭,夹菜时眼睛尽量看着菜碗,避免余光碰到不合适的场景。但是,我吃进去的东西在肚子里打滚,胃里在倒腾着,想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我打心底里后悔了,不应该坐到这里来。我有一个洁癖,就是喜欢干净,对不讲卫生的人与断臂断脚有疤痕的人,在一起吃饭,那就会吃不下饭,喝不进水。
但是看到农民工大哥,冒着炽热地太阳为城市建设,搬砖、扎钢筋、挑水泥,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它们的功劳、他们的付出,是我们值得尊敬的人物。
这家饭店吃客最多,有写字楼的、有市政府的、有企业老板、也有学生,还有退休老人。最近不知什么原因,来了一批建筑工,每天中午十二点多钟,工友们就准时来吃饭。
农民工来的第一天,是五个人,其中有一个女的,像是老板。他们身上全是水泥灰,头上有灰尘,脸上有污泥夹着汗水,样子很难看。但他们坐在那里很自然,很开心的吃着饭。女老板热情地为农民工盛汤盛饭,拿啤酒,吃的开心。但是,她的每一个动作引起我的注意,那就是盛汤。她身材肥胖,盛汤时衣袖与头发覆盖了半边汤桶。
我看到这个场面就不免有点反感,心里在想:汤桶里掉进了水泥灰没有?掉进了水泥灰没掉进水泥灰,即使掉进水泥灰,能够吃到劳动人们的辛苦汗水,也知道是苦还是甜,好让我们懂得酸甜苦辣的味道,激励前行。她们的勤劳朴素、她们的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更值得知识分子学习。这个学习从我脑海里冒出来,试想自己是报道员,这个伟大的农民工事迹就摆在面前,何不去采访一下,宣传农民工的苦与累,满头大汗的工作及大公无私、乐于助人的精神呢。
这次,我们下班时已经过了规定的吃饭时间,遇上了吃饭高峰期,幸好遇上这个农民工,好拉拉家常,了解一些情况,同他坐一桌吃饭。我一边低着头吃饭,一边同他拉家常。可是,我的坏习惯改不了,饭粒跟着舌头在口里滚过去滚过来,就是到不了牙齿上去,饭粒还是饭粒,没有嚼烂,进不了喉咙。一两分钟才吃完一口饭。再夹菜放进口里,菜也在口里翻过去翻过来,在牙齿上磨去磨来有如嚼棉花,没有菜的味道。心想,你这样吃饭,对得不住这位农民工大哥么?
农民工身高一米五左右,不胖不瘦,六十多岁样子,身穿一件变了色的灰色衬衣,衣上有泥浆,有水泥灰,只要用力一摔,灰就会脱落,飘向蒸味鲜餐馆的每个角落;裤子更加肮脏,只要一抖动,灰尘就会飘到桌子上的碗里去。碗里有饭、碗里有菜、碗里有汤。我生怕他站起身来用力摆动,把水泥灰抖落在我的饭菜里。
他也在边吃饭边回答我的问题。当他吃完一口饭后,手在鼻子上抹一下,鼻涕水就从手上“啪”地一声掉在桌子上,他赶忙用手去把鼻涕水揩掉,鼻涕水就又从新回到手上。看到这场景,我的胃就更加翻滚得厉害,呕吐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随后,只见他小心翼翼的站起身绕开桌子去拿餐巾纸,把手上的鼻涕水抹干净,把餐巾纸放到垃圾桶里。
为此,我心里在想;没有这些劳动人民为城市建设,你住什么?睡马路啊,你看这农民工不但辛苦劳动,还注意环境卫生呢,他怕身上的水泥灰掉到桌子上,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影响客人吃饭。
可是,在吃第二口饭时,这位农民工站起身准备去盛饭、抑或是盛汤,头向我这边倾斜。因为我对面邻桌也坐着人,凳子靠近我们这张桌子,人也明显靠近了我这张桌子。他站起来的时候,身体不得不向我这边倾斜才能过得去,我就赶紧放下筷子挪了挪盘子,把盘子挪到身边防止他头上的灰尘掉到盘子上的汤碗里、菜碗里去。他也非常注意,身体往后仰,避开我的盘子走出去。
他盛好饭回到座位上,我们又开始聊天。因身体问题,他鼻子里的鼻涕水又掉到桌子上。看到这画面,我的胃又在作垂死的挣扎:“不要呕吐,不要呕吐。”便把筷子放下来,想摆正心态后再去吃饭。他照样用手把桌子上的鼻涕水抹去,擦干净,再用餐巾纸把手上的鼻涕水擦干净。那样子很老实,从不计较别人用鄙视的眼光去看他。
大家吃得有劲,“吧唧,吧唧”声不断。而我坐在那里一粒饭也不想吃,只跟他聊家常。他说起他打工经历,扎钢筋绝活、肩挑两百斤水泥不歇甘,一连挑了几个月的故事,令我更加崇拜他了。
抗战时期,红军吃的是树叶、啃的是树皮。那种艰苦岁月,那个时代,我们没有经历过,而这位农民工身穿烂衣服、挑几百斤担子,由于肮脏你就吃不进饭,太不尊重农民工了吧?
毛主席说过,“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想起这句话,我就后悔自己不应该这样瞧不起农民工了。毛主席还说过“鱼离不开水”“人离不开饭”。那么,我们坐办公室的就更加离不开农民工了,是农民工种出粮食、加工出大米来供应我们吃饭。你采访他不就是想把农民工种田的事迹宣传出去么?“他们是第二个袁隆平呀”难道不值得尊重吗?
我们就更离不开农民啊。
农民工把汤喝完后,又坐了一会儿,再端起碗,我以为他还要去盛汤,心中更是惊恐不安。农民工把碗放到嘴唇边,用舌尖在碗底舔了一圈后,放回到桌子上,对我说:“汤也有营养呢,我们身上流出去的汗要靠汤弥补回来,第二天才有力气继续工作。”
我本身是农民,不懂得这个道理,经他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的。为此,我又懂得了农民工爱喝汤的道理了。
挥手告别,我就目送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