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香】何必逃离(随笔外一篇)
◎ 何必逃离
2006年的10月4日,黑人在这里写下第一篇网络日志(此前都是复制和粘贴我的文学评论),题目叫做《逃离北京》。从此也将其做“范文”给自己确立了一种写博的态度:网络日志既有别于“日记本”也有别于“黑板报”。比较日记本,它是有所保留的;比较黑板报,它是更加真实的。还以《逃离北京》为例,黑人如实写出了当时对北京的不喜欢,却把这不喜欢的原因保留了百分之十,因为博客没加锁,因为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活,因为没必要嗜好展示自己或别人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要努力保护好这样一块尽可能还原生活真实和情感真实、思想真实的“生态园”,把实话说的太多了,可能会把这个园子毁了,如果不说实话,这个园子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黑人曾说过,博客=博物馆+会客厅。但是对我而言,博物馆的意义大于会客厅,即便是会客,也将成为历史的收藏。如果幸运的话,我大概还有三十年的寿命,对此,我是这样分配和安排的:第一个十年是边走边写,第二个十年是边写边看,第三个十年是边看边想。所谓边走边写,就是旅游和记录(博客),所谓边写边看,就是写作与参阅(博客),所谓边看边想,看得想得大概都是和这博客有关的内容吧,那应当是一种温暖乃至芬芳的回忆。
由此看来,这个“博物馆”对于我的晚年来说会有多么重要,那时,当我慢慢的摇着轮椅,腿上盖着一条军用毛毯,身上铺满由天窗洒进来的细碎阳光,流连在一幅幅老照片,一个个生活小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段段遥远的感情之间,回顾自己的生命,重温往日的感动,不时露出浅浅的微笑,一定是件很惬意很美妙的事情。
当然,这样的享受是要有前提的:一是要有健全的心智,起码要有意识有思想的活着;二是要有趣味的生活,起码要有对自己对别人的感动;三是要有真实的记录,起码要有直面生活的勇敢。由此说来,即便是黄沙漫天、红尘滚滚、世风日下,物欲横流的北京,也大可不必逃离,也大可不必掩盖,坦然的面对,如实的记录,二十年后都是奇丽的风景和珍贵的展品。
所以,在不违反法律,不伤及无辜的底线上,网络日志也应该如实的记载过去的日子,当然,有些话还可以不说,但说的话一定要真实,有些话可以写到带锁的日记里,将来和“日志”对照阅读,有些话说出来被人家耻笑甚至批判也无妨,要比虚伪而辛苦地活在自己营造的虚幻世界中好多了。人老了,一个很典型的表现就是不再逃离,也可能是跑不动了。
◎ 记忆温暖
这一天效率极高,硬是在故纸堆里翻出三十多万字,可作《读你》《读我》选用。十年了,重新看到那些美丽的名字,重新想起那些美丽的故事,重新点燃那些美丽的心情,重新打开那些美丽的文章,很像是偶然发现若干年前别人给你拍的却从没给你看的照片:那是你吗?那是我吗?那是他(她)吗?多好的岁月,多美的笑脸,真让人喜出望外,却也不无隐隐约约的惆怅:此榕树已非彼榕树,雀之巢不再榕树下,老朋友们天各一方,渐行渐远,于是觉得更有责任把这些几近丢失的文字赶紧收集整理出来,让我们的“树”我们“巢”以及我们这些曾经一起飞一起落,房前房后唧唧喳喳树上树下,蹦蹦跳跳的麻雀在这本书里重生、重逢乃至永生、永恒。当我们的后人翻开这本书的时候,一定惊叹这是一个奇迹,是一个物质世界中的精神奇迹,因为到那时,很可能这样的文心不再,这样的友情不在,这样毫无功利和报酬的的写作、协作不再,就像今晚我们在华府影院看的《未来警察》:2080的人类社会华丽而冷峻,人是机器,城是厂房,没有郁郁葱葱的古榕,也没有叽叽喳喳的燕雀,更没有陶潜的田园诗和林逋的山水画,就像现代文明无论在技术上还是在艺术上都很难复制莫高窟和金字塔。也许历史就是这样在取舍中前进的:我们笑古人迂腐,后人笑我们呆板。那就让我的这本书为后人留下一块带有树叶和羽毛的古化石吧,正所谓“落英集”,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是许三多那样的“有意义”,是写手和书商嗤之以鼻的“有意义”,是既没有经济效益也没有文学价值的“有意义”。管他呢,有意义就好。
这一天还有个特别的意义:我的博客过生日,从零六年四月十号贴上第一篇文章迄今,整整过去了四年,共发表博文937篇,博文配图1612张,博客访问153162人次。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