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岸•寻】醋爷的星期天(小说)
双休日赶上个大好天气,那心倩自然是爽溜溜的。牛兜兜和梦笛一商量,逛街去!说起出门遛马路、逛商场,男人一蹬裤子一穿鞋,抬腿就走。女人可就麻烦多了,没有一个小时反复照镜子拾掇那张脸,你就是用马鞭子抽她,她也不会跟你出去。牛兜兜出名的爱媳妇、疼老婆,任凭梦笛描眉画眼涂口红,不管怎么折腾那张漂亮脸蛋儿,他都不带着急的。梦笛好不容易把那张脸拾掇完了,又站在穿衣镜前,扭着腰肢比试着衣服。牛兜兜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喝着咖啡,好像在观赏服装模特表演似的。
“老公”梦笛摆了一个造型,“这件衣服怎么样?”
牛兜兜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说:“色彩太鲜艳了,走在大街上,太扎眼!”
梦笛又换了一件衣服,问:“这件呢?”
牛兜兜啧啧嘴说:“太露啦!走在大街上,你就不怕招小流氓?”
梦笛不情愿地又换了一件,有些不高兴地问:“这件总该行了吧?”
牛兜兜左瞧右看,说:“款式太嫩了点儿!”
梦笛讥讽地说道:“走在大街上,连老男人也会流口水,对吧?”
牛兜兜装模作样地说:“唉,马路上的坏蛋忒多,不留点心眼儿还真不行!”
梦笛恼火地把衣服往椅子上一拽:“你说吧,我穿哪件你才中意?”
牛兜兜故意摇晃着脑袋瓜:“晕了!晕了!我晕菜了!”
梦笛气得一把脱掉了衣服,狠狠地朝牛兜兜的脑袋扔去:“我光屁股得啦!”
牛兜兜一见老婆火了,赶忙嘻嘻笑着说:“其不实,哪个不愿意老婆打扮得漂亮点儿,走在大马路上,让那些龟孙的羡慕死!”
梦笛挖苦地说:“你就不愿意呀!”
“我?”牛兜兜一拍大腿一咬牙,“我也是豁着去了!笛笛,拣你最漂亮的衣裳穿,咱们也风风光光地玩一把!”
繁华的商业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花枝招展的梦笛挎着牛兜兜的胳膊,双双走过一家家商店。路过的男人,都忍不住地偷看梦笛。每当这时候,牛兜兜都要用身子挡住那个男人的视线。他越是挡着,那人就越是生着法地偷看。
梦笛一把拖过牛兜兜,没好气地说:“你累不累?”
牛兜兜傻乎乎地摇着脑袋:“不,不累!”
梦笛白了牛兜兜一眼:“你不累,我累!”
牛兜兜说道:“你瞅瞅那些臭男人,讨厌不讨厌?自己也不是没有媳妇儿,干嘛还要偷看别人的?”
梦笛说:“你媳妇儿要是个恐龙,叫人家看,人家也不看!”
这时候,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路过,瞪着一对牛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梦笛看。牛兜兜气呼呼地忽拉一下打开遮阳扇,杵在了那个男人的眼前。
过路男人一把推开了遮阳扇,虎里虎气地嚷嚷着:“瞅你媳妇儿几眼恁么啦?”
牛兜兜说:“我这么瞅你媳妇儿行吗?”
那男人亮开了大嗓门:“行啊?我媳妇儿,酒糟鼻子豁了嘴,搧风耳朵黑脸皮。嘿嘿,就怕你不爱看!”
梦笛一把从牛兜兜手里夺过遮阳伞,气鼓鼓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牛兜兜赶忙撇下那个大老爷们儿,撒开腿去追赶梦笛。
“笛笛!”牛兜兜追上了梦笛,“笛笛,你听我说嘛!”
梦笛站住了,赌气地扭过脸,不看牛兜兜。
“笛笛,”牛兜兜跟着梦笛扭脸的方向转来转去,嘻皮笑脸地说,“我呀,太爱你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知道不?笛笛,不是我爱吃醋,你瞧那些色狼的眼神儿,恨不得刮你一层皮!”
梦笛说:“走在大马路上,有人想瞧两眼,你就叫他瞧呗,还能把我给瞧跑啦?他就是撵着屁股看,我也是你的媳妇儿,谁能夺了去?”
牛兜兜嘻嘻地笑了:“你说得倒也是哈!”
梦笛说:“有人多看我两眼,你就吃醋,你也太缺乏自信了吧?,
牛兜兜瞪起了眼珠子:“嘛玩意儿?我缺乏自信?”
“说实话!”梦笛故意逗着牛兜兜说,“是不是没房子没车,特自卑,生怕我去找个劳斯莱斯?”
牛兜兜认真了:“你,你不会吧?”
梦笛一撇嘴:“那怎么不会!”
“我说嘛来着!”牛兜兜着急了,“不是我牛兜兜没自信,是这个社会太不叫人放心啦!你瞅瞅,把女孩儿勾引成嘛样儿了,一个个水性杨花,找不着北。”
梦笛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女人都是水性杨花,专拣高枝儿攀。好呀!我就给你劈一回腿,叫你彻底尝尝吃醋是个什么滋味儿!”
牛兜兜信以为真了:“你,你这是逼着我跳海河啊!”
梦笛说:“你还甭拿跳海河吓唬人!心都跟着人家跑了,谁还在乎你死不死的?”
牛兜兜捂着胸口大喘气:“带……带救心丸了吗?”
梦笛说:“没事儿我带那玩意儿干什么?”
牛兜兜倚着树干直往下出溜:“笛笛!笛笛!我真的不行了……”
梦笛说:“你要是屁股挨着地,我立马就打的走人!”
牛兜兜闻听,顿时就不再往下出溜了。
梦笛说:“还气我不?”
牛兜兜认怂了:“不,不气了!”
梦笛说:“还吃醋不?”
牛兜兜摇摇头:“不,不吃了!”
“瞧你这个出息!”梦笛一把拽起了牛兜兜,“一步也离不开媳妇儿,还老是劲儿劲儿的。走,找个地方歇歇脚,我给你讲个故事听!”
牛兜兜乖乖地跟着梦笛走进了路边的冷食店,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牛兜兜要了一札冰镇啤酒,梦笛要了一杯热饮奶茶。
梦笛问道:“你那么爱吃醋,知道那个典故吗?”
牛兜兜定定地瞅着老婆,:“这还有典故?”
“当然有啦!”梦笛侃侃而谈,“唐太宗有个大臣叫房玄龄,为唐朝立下汗马功劳。唐太宗想送几名美女给他做小老婆,房玄龄美得屁颠屁颠的,可他媳妇儿却死活不肯答应。唐太宗火了,酒壶里装上老陈醋,说是毒酒,对房玄龄的媳妇儿说,如果再不同意,就把毒酒喝了。那位奶奶竟然毫无惧色,接过酒壶一饮而尽。唐太宗没法儿,只得打消了送美女的念头。”
牛兜兜恍然大悟地说:“噢,原来‘吃醋’是这么来的!我还以为,凡是爱吃醋的人,心里都是酸溜溜的,跟吃了醋的滋味一样,所以老百姓才发明了‘吃醋’这个名词呢!”
“你这么理解,也没有错儿!”梦笛憋着笑说,“待会儿上街,人家叫人家看上两眼,不碍事儿吧?”
“好,好像是不碍事儿吧!试试!试试!嘿嘿……”
“嗯?试试?你要是试试,咱们干脆回家!”
“媳,媳妇儿!”牛兜兜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你妈咬咬牙、跺跺脚,一狠心也就过去了。走吧----上街去!”
梦笛和牛兜兜走在摩肩接踵的商业街上,逛得正高兴时,只见马路对面的便道上,有个中年男子热情地直冲梦笛招手。
牛兜兜问:“那是谁?”
梦笛说:“我的客户。”
说着,梦笛也朝中年男子摆了摆手。那中年男子走下便道,让过一伙儿人,又让过一伙儿人,直奔梦笛而来。
牛兜兜颇有些紧张地问:“他,他想干什么?”
梦笛说:“一个客户,碰面说几句客套话,还能干什么?”
那个中年男子笑吟吟地越走越近,并冲梦笛热情地伸出了手。梦笛大大方方地刚要跟人家握手,牛兜兜赶忙抢前一步,一把将中年男子的手抓过去,紧紧地握着,弄得梦笛和那个男子都十分尴尬。
中年男子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位是……”
牛兜兜笑脸相迎地说:“我是她老公!”
中年男子忙说:“啊,你好!你好!”
梦笛解嘲地敷衍着:“张总,怎么没开车呀?”
中年男子说:“如今的健康口号,管住嘴,放开腿,我这是身体力行。小梦,协议书已经拟好了,回头发给你斟酌斟酌。没有异议的话,就可以签了。好,再见!”
梦笛礼貌地摆摆手,说:“张总走好,拜!”
中年男子客客气气地走了。
梦笛板着面孔离开了商业街,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停下后,梦笛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牛兜兜刚要跟上去,只见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没等牛兜兜醒过味来,出租车便一溜烟地扬长而去了。
牛兜兜站在那里,傻傻地注视着出租车越开越远了。好一会儿他才截住一辆出租车,匆匆忙忙地往家赶。
回到家里,梦笛连个影子也没有。牛兜兜趴在客厅窗口,眼巴巴地注视着窗外。这时,只见小区门口,远远地出现了一个女人,特像是梦笛。牛兜兜一下子支楞起来,仔细一看,不是梦笛,便又塌秧似的趴在了窗台上。眨眼工夫,小区门口又出现一个特像梦笛的女人,结果依然还不是。心烦意乱的牛兜兜,禁不住浑身感到躁热。
居民小区的门口,终于出现了梦笛的身影儿,只见她的怀里抱着一堆从超市购来的蔬菜、水果和小商品。她缓缓地走过甬道,走进了楼门。
俄顷,电梯门打开了,梦笛走出轿厢,径直来到自家门前,吃力地掏出钥匙开门锁。当她走进客厅,看见牛兜兜光着脊梁,背上绑着一根木棍,头顶着枕头,跪在搓板上,由不得吃了一惊。她抱着的蔬菜、水果和小商品,顿时滚了一地。
“你在干什么呀?”
“负荆请罪!”
“起来!你一个大老爷儿们,也不嫌丢人现眼!”
“媳妇儿,如果我罪不可赦,情愿把地板跪穿!”
“你还不快给我起来!”
“你原谅我啦?”
“真没见过你这么死皮赖脸的!”
说着,梦笛一把将牛兜兜生生地拖了起来。牛兜兜膝盖被搓板硌得生疼,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呲牙咧嘴地揉着膝盖。
“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梦笛黑着脸说道,“前脚保证不吃醋了,后脚就挡着我跟人握手。你老人家懂不懂,握手是一种礼节,是人与人之间表示友好的一种交流,可以加深双方的理解和信任。人家张总热情地过来告诉我,那笔生意做成了,高兴还来不及,你却摆出那么一副熊样子,这不是往我脸上抹黑吗?”
牛兜兜讨好地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拾起来,说:“我也想好好的表现表现,可一没搂住,就出了洋相。”
梦笛骂道:“倒霉德性!你一个没搂住不要紧,生意要是黄了,你叫我怎么跟公司交待?”
牛兜兜安慰道:“笛笛,瞧那个张总也是一身正气,不会那么小心眼儿!”
梦笛刚要说话,忽然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疼得直“哎唷哎唷”的叫唤。
牛兜兜赶忙上前扶梦笛:“笛笛,笛笛,你恁么啦?”
梦笛痛苦地呻吟着:“我的肚……肚子疼得受不了啦!”
牛兜兜忙问:“在外面吃冰棍了吗?”
梦笛痛苦地摇摇头。
牛兜兜自责地说道:“那,那就是叫我气的!”说着,从背上摘下棍子往梦笛手里递,“笛笛,笛笛,你用棍子抽我两下吧!”
梦笛把棍子往旁边一扔,叫喊起来:“快上医院吧!”
牛兜兜瞅见梦笛双眉紧蹙的样子,就知道老婆的肚子疼得不轻。这下子慌了神儿,他一把背起梦笛就往屋外跑。
出租车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医院。不等车停稳,牛兜兜就往车下跳,结果抗不住那股子惯性,一个跟头栽在了地上。他也顾不上自己摔得怎么样,背起梦笛就奔进了急诊室,偏巧当值医生是熟朋友马大哈。
“兄弟,”马大哈打趣地说,“你不是不进我的诊室吗?”
“我说爷,别逗闷子啦!我媳妇儿的肚子疼得活不了啦!”
“瞧弟妹的样子,疼得还真不轻。”马大哈说道,“快躺床上,把裤腰带解开,我给检查检查。”
“啊?解裤腰带!”
“她不是肚子疼吗?”马大哈认真地说,“解开裤腰带,我好检查你媳妇的腹部啊!”
“你要摸我媳妇儿的肚子?”
“不,不摸也行。”马大哈立时明白了,“那……那诊脉吧!”
“你也会中医?”
“敢情!”马大哈晃了是脑袋说,“别小瞧我马大哈,咱也是正儿八经的二合一!”
“嘛叫二合一?”
“中西结合!懂吗?”马大哈扭脸看着梦笛,“……来来,弟妹,坐!”
牛兜兜搀扶着梦笛坐在了桌子跟前,介绍着病情:“她好端端的,突然就……”
马大哈说道:“病情先不要讲,切完脉再说。弟妹,把手伸过来。”
梦笛慢慢地伸出了手,放在了桌子上。
马大哈习惯将脸扭向一边,微闭着双目,伸手准备切脉。这时候,牛兜兜趁机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我靠!”马大哈突然吃惊地睁大眼睛瞪着梦笛,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女相男脉!”
梦笛腹痛难耐,又气又急,顿时昏厥了过去。牛兜兜彻底傻眼了,幸亏马大哈是个颇有经验的外科大夫,又是验血,又是拍片,最后把梦笛推进了手术室。
蒙逼的牛兜兜在手术室门前,好似掉了魂儿一样,一个劲儿地转来转去。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马大哈从里面走了出来。
“马大哈!”牛兜兜几步冲了过去,“我媳妇儿怎么样啦?”
马大哈摘下口罩喘了一口大气,好一通数叨:“我说兄弟,瞧瞧你闹得这叫嘛事儿?弟妹是化脓性阑尾炎,差一点就穿孔了。不是我吓唬你,再晚一步,命就没啦!”
牛兜兜闻听,一屁股坐在了长椅子上,好半天才运过气来。
梦笛被推出了手术室,送进了监护病房。牛兜兜眼巴巴地瞅着躺在病床上的梦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竟然流下了眼泪。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追悔莫及。
“笛笛,”牛兜兜惭愧地说道,“你要是有力气,就狠狠抽我两巴掌吧!”
病房里的人,都忍唆不禁地笑了起来。
“瞧见了吧?”有气无力的梦笛哭笑不得地说,“这就是偶家逗比,糊了倒帐的,你说气不气人!”
醋爷牛兜兜的星期天,就这么样的过去了。好在梦笛做得不是什么大手术,休息一周也就痊愈了。可是,又有谁知道,牛兜兜的下一个星期天,他又会怎样渡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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