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八一】智斗黄鼠狼(小说)
一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几只老母鸡和一只大公鸡带着他们的孩子挤睡在低矮、温暖舒适的小木房子里,(主人在房子里铺上了厚厚的稻草。),大公鸡警惕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听到了一种“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而且这种声音越来越响亮。他紧张得头皮发麻,红冠充血,犹如一片红霞铺洒在山顶上,壮观中带着一丝暖味。他胡思乱想着:难道是主人回来了?不对,主人今天出门要两天才能回家,应该是黄鼠狼来了!那该怎么办呢?......我应该叫醒老婆、孩子们,好随时逃命。于是他依次摇晃着四位老婆——大黄、小黄、大黑、小黑,可是四位太太呼吸均匀,睡得跟死猪一样,任你怎么摇就是醒不了。怎么办呢?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轻轻地掰开妻子大黄的耳朵,朝里面吹气,大黄痒得有点受不了,打了一个滚,压到了小黄的身上,小黄也动了一下,挤向大黑、小黑、孩子们,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
“谁呀?讨厌!”小黑最后在睡梦中冒出这句话来,而后又呼呼大睡了。作为一家之主的大公鸡气得说不出话来,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说:“这些嗜睡的家伙,哪一天被黄鼠狼吃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大公鸡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了,他灵机一动,伸着脖子,顶着房顶,扯着嗓子,发出时断时续的“喔喔喔”的叫声,已经靠近小木屋的黄鼠狼突然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马上停下了脚步,紧张得瞪大了眼睛东张西望,看看表,再看看手机上的定位搜索(这手机和手表不知道从哪家顺手牵羊得来的。),自言自语道:“明明就是这里,明明是半夜,这只公鸡怎么提前叫了?难道现在的公鸡都在学周扒皮搞什么‘半夜鸡叫’?真是活见鬼了。看样子我的行踪已经暴露,偷袭已经不可能了——弄不好还会被他们的主人给逮住,真不划算,还是早点溜吧。”为了不留下足迹(不想提前暴露自己,因为今天不成,明天可以继续;虽然夜里雪有可能把他的脚印盖掉,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擦掉比较容易麻痹敌人。),他边向前走,边用大尾巴横扫身后的脚印,这大尾巴活像一把大扫把,把雪面扫得平平整整,丝毫看不出有谁经过这里。黄鼠狼大哥气得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这个鬼天气和那只该死的大公鸡:“倒霉,倒霉,真倒霉!要不是下这么大的雪,我也不至于深夜出来偷东西吃。我现在饿得都前胸贴着后背了,真愿意拿自己的一条腿换别人的食物饱餐一顿——唉,可是现在就是我想换,也找不到能换的人。都是那只该死的大公鸡,好好的觉不睡,干嘛半夜叫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下次,我第一个就吃了他,看他还乱不乱叫。”
这边黄鼠狼先生悻悻而回,那边四位太太和孩子们一听到大公鸡的叫声,像弹簧似的,倏地一下弹起来了,纷纷叫喊着:“怎么了?怎么了?天亮了吗?”
“天没有亮,要不是我,你们的命早就没有了。刚才有黄鼠狼要偷袭我们,幸好我机智地打鸣了,才把他吓跑了。”大公鸡仍心有余悸地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
“当家的,你见到那个土匪了吗?”小黑不解地问。
“见是没有亲眼见到,但似乎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没见到终归是道听途说,要不是亲眼所见,请不要再打扰我和孩子们睡觉。”大黑也愤愤地说。
“搞什么鬼啊,打扰了我的美梦,真是的......”儿子小米从梦呓中惊醒,也责备起父亲来,话还没有说完又睡着了。
遭受全家责备的大公鸡尽管感到非常委屈,但是保护妻儿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他得全神贯注地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本来还有一条忠实、勇猛的黑狗守护着主人的这间破旧的院子,大公鸡一家的小木屋就在院子当中的大树下,可以说是高枕无忧,可是几天前不知哪个天杀的用毒药把黑狗毒死了。这间院子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孔洞,黄鼠狼要想进来就像进自己家里一样容易。大公鸡攥着拳头想:今天夜里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否则要是家人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想活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公鸡始终倾听着屋外一丝一毫的动静,可是除了呼呼的北风和偶尔枯树折断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夜是那么漫长,大公鸡恐惧的神经始终崩得紧紧的,天快亮时,他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不断地打着架,他太疲劳了,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竟然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爸爸,爸爸,快醒醒,昨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雪,快起来陪我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好不好?”这回该儿子小米把爸爸摇醒了。
“怎么了?怎么了?黄鼠狼来了吗?”爸爸拍着脑袋十分自责,看看家人都没事,才长舒一口气。
“当家的,就你那样还敢说保护我们呢。谁保护谁还不知道呢。”妻子小黄开着玩笑说。
“古人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点没错,我们要警钟长鸣,居安思危。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们着想,难道你们想让孩子们为我们陪葬吗?”一向怕老婆的大公鸡此时此刻,胆子终于变大了,他义正言辞,说得老婆们哑口无言,纷纷羞愧地低下了头。
从此以后,再提到关于安全方面的事,家人都听从大公鸡的安排。
二
黄鼠狼大哥自上次空手而归之后,一直愤愤不平,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在家里摔碟子、砸碗筷,摔得砰砰直响,碎片横飞,地上满是碎片子,邻居家的电灯随着有节奏的响声相继亮起来,兔子大叔居然还把脑袋伸出窗外骂上两句:“是谁啊?有没有公德心啊?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哩!”
屋外寒风刺骨,白雪飘飘,兔子大叔不得不马上又钻进温暖的被窝里继续睡大觉。黄鼠狼大哥幸好是个单身汉,否则家里人还不被他烦死了?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眼下......他这样做,一是为了泄愤,二是希望能翻出点以前吃剩的鸡骨头之类的食物,哪怕一丁点儿也好,因为在这个又冷又饿的雪夜,有总比没有强。可是当他砸完最后一只碗时,他后悔了——不但吃的没有找到,恐怕以后就连盛水的东西都没有了。
那一晚,公鸡大哥没有睡好,黄鼠狼大哥也好不到哪里去,肚子饿得咕咕叫,在床上辗转反侧,嘴里嘀咕着:“唉哟,饿死我了,要是能让我吃个饱饭,就是让我折寿一年我也愿意;悔不该天暖之时没有储存食物,唉......谁叫我这么懒啊!这就是命啊!苦啊!简直比黄连还要苦!”这样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最后变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他想起了自己悲惨的身世,想起了死去的爸爸、妈妈......
“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爸爸、妈妈带着我和弟弟去偷鸡吃,还没偷到鸡全家就中了猎人的机关,只有我被大铁夹子夹到了脚趾,忍着剧痛,拉断了大脚趾,才得以挣脱,可是从此落下了终身残疾,在逃跑的路上一瘸一拐地用鲜血画着悲壮的省略号;可是爸爸、妈妈和弟弟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他们被夹到了整条腿,动弹不得,最后被凶恶的猎狗咬得血肉模糊,那场景怎一个‘惨’字了得?......”他边回忆着边擦着眼泪,最后咬咬牙说:“我要报仇,向人类报仇——幸好那只恶狗已经被人毒死了。苍天有眼,恶狗终有恶报!”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外面风停了,雪住了,冬天的阳光依然很灿烂,借着白雪映得人睁不开眼睛。人类的孩子们在痛痛快快地打雪仗,那欢快的喊声把树上的积雪都震落了;可是黄鼠狼大哥还得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屋里的碎瓷片——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连拿起扫把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再不吃点东西恐怕就挨不过今天了,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得继续出去找东西填饱肚子。
他像个病怏怏的老太太,一步一挨地向前走着,身子哆哆嗦嗦的。前面的一只雪狗吸引了他的眼球,那只雪狗做得真是栩栩如生,如果它能汪汪地叫两声,那真的可以以假乱真。那衣服真漂亮,雪白的绒毛,红色的小帽子......他突然眼睛一亮,计上心来:就目前这样的身体,要是去抢东西吃已经不可能了;那只能智取了,可以借前面雪狗身上的衣服一用,把自己伪装成一只受伤迷路的小白狗——可是脸上的毛是黄色的,怎么办呢?......
“嗯,嗯,”他犹豫了一会儿,“就这样办。”于是乘人不备,他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穿上了雪狗的外衣,只是可惜了哪个人类小朋友的杰作,雪狗变得面目全非。
从哪儿跌倒的就从哪儿站起来,他决心再探“鸡窝”。公鸡大哥和小黑、小黄正在陪着孩子们打雪仗;大黑和大黄正坐在铺满稻草的窝里拼命地挣着,脸挣得通红,好像要下蛋了,可是就是不见鸡蛋出来,感觉那蛋有千钧重。大黑在原地向右边挪动了几下,又卧下了,“咕——咕——”几声长叫,又开始使劲酝酿,好似再一次卯足力气,等待下一次的冲击。只见大黑起身后,屈着腿,有一种半蹲着的感觉,脚下一动不动,又见尾部有微微的颤动,这个动作保持了十几秒钟。瞬间,“噗哒”一声,一个圆圆的,发白的东西掉下来,掉到了鸡窝里,然后大黑“咯咯哒、咯咯哒”地炫耀着。大黄也不甘示弱,也产下了一个大蛋。
两位太太如释重负地生下蛋宝宝后,一边“咯咯哒、咯咯哒”地欢叫着,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边朝屋外走去,想让家人也分享自己的喜悦。她俩急忙走到老公跟前,都想得到老公的赏赐。
“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一只受了伤的宠物狗先生,很可爱,也很可怜,我想帮助他;她们是我的两位太太,刚生完宝宝,身体还很虚弱。”公鸡大哥落落大方地向双方介绍着。
大黑越看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越觉得不对劲,问道:“你家在哪儿啊?身上哪儿受伤了?......”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就像夏天突如其来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向黄鼠狼大哥,砸得他鼻青脸肿,喘不过气来。
“我,我......”黄鼠狼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最后即使勉强答上了,也是矛盾重重,问题多多。
“是啊,狗兄弟,你的身上是白色的毛,脸上为什么是黄色的呢?”公鸡大哥也感到很奇怪。
“这个啊,是我最近染的,还花了我不少钱呢。现在不是流行染黄发吗?”这次不知怎么变得这么机智。
“哦,也是。那你能让我看看受伤的腿吗?”
黄鼠狼想:这可怎么办啊?好好的腿根本没有受伤,这下要露馅了。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请你们转过身去,我要先解开裤子,毕竟男女有别嘛。”
“理解,理解。好的。”太太们纷纷转过身去,可大公鸡一想:不对啊!我也是男的啊!凭什么要我回避呢?
“哦,公鸡大哥,虽然你是男性,但我身上很臭,你还是回避一下为好。”黄鼠狼好像看出了大公鸡的神情,于是这样解释道。
“我不信,你这么干净,怎么会有臭味呢?”
“不信你靠近了闻一闻。”
“哎呀,果然很臭......”大公鸡伸着脖子靠近黄鼠狼,果然有一股奇臭的暖流袭来,他连忙用翅膀在鼻子前一阵猛扇,但臭味已经深入肺腑,一时难以清除。
“对不起,不行了,不行了,说着说着,就来了!你们家主人茅厕在哪儿?”他拎着裤子装作很内急的样子。
公鸡大哥用手指了指院子的西南角,黄鼠狼用手捂着肚子,装作很疼的样子,急不择路,逆着方向朝东北方去了。其实他心里明白,两位母鸡刚生下的两枚余温未尽的蛋肯定还在鸡窝里,要是能美餐一顿那真是太好了。他这是朝鸡窝奔去的。
“错啦,错啦,跑反啦!你南辕......北辙啊!”大公鸡急得有点口吃了。
“呵呵,让他去吧。他会后悔的。”大黑意味深长地说。
老公疑惑地看着大黑,真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边是我们俩刚才生宝宝的地方,他想去偷蛋吃,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哟。”大黑故意卖着关子,老公更加疑惑了。
“白天你不行,警惕性不高;晚上你行,你负责。他就是‘和尚头的虱子——明摆着’——那只狗是黄鼠狼乔装的。”大黑这才点破。
“啊!原来是这样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大公鸡舌头伸得老长,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身上的毛里外颜色不同,加上他没有狗的长舌头,高鼻子等,一看就不像,也就糊弄你这样的老实人。放心,我们每次生蛋,都会把蛋收起来,放到主人秘密的篮子里,他是找不到的。今天生的蛋宝宝还在身上呢。”说着她俩都从怀里摸出了白色的大鸡蛋。全家人不禁哈哈大笑。
“那他折返回来吃我们怎么办?”小米问。
“你看他那饿得面黄肌瘦的样子,哪还有力气吃我们?做梦去吧!”大黑说完狡黠地一笑。不一会儿,黄鼠狼从院子里慢慢地走出来了,显得很失望,可怜见到鸡们还得装作很舒坦的样子。
“小子嘢,睡醒了没有?快点滚回去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公鸡大哥知道真相后十分生气,看了看眼前的这只假狗,恶狠狠地说。
黄鼠狼也没有解释了,夹着尾巴直接逃走了。他的第二次偷吃计划宣告失败。
三
黄鼠狼在逃跑的路上脱掉了狗衣、狗帽,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挨地向前走着,走着,只觉得肚中饥饿难耐,腿脚发软,双眼直冒金花,瞬间便一头栽倒下去,滚到了路边的旱沟里,晕死过去。太阳暖暖地照在他金黄的皮毛上,泛着金光,传递着暖意,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知觉,死一般地躺在那里,微风缓缓地拂过,小草在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