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姓郝名九龄，祖父九十岁生日那天他呱呱落地，因此而得名。复旦大学机械制造系的高材生。名字中有“九”，同辈中又排行第九，因此也就再没有人叫他的官名了。
　　 老九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车间技术组搞工艺，一肚子墨水只用得着一点另头。他脑子灵光，应变能力强，知识更新快，车间这点活儿，老实说，只消一只手拨拉拨拉就行了。大量的精力被闲置、被压抑，老九就像一只装在麻袋里的锥子，总想脱颖而出！
　　 憋的时间长了，老九就有些不安分了。比如想在那十年一贯制的工艺上开开刀，当然大多数设想只能留在老九的记忆库里：“老九，动这么大手术，一要资金，二要停产，要冒很大的风险呀！”头头如此说，那就不动大手术，搞点“小儿科”吧！比如推广涂钛刀具，改内磨为镗孔呀，改铣削为挤压成型等等，几项小革新下来车间生产也上了几个台阶，喜悦之余，也给老九带来了几分苦涩。业余时间搭上不算，还有听不尽的闲言碎语。得到的呢？三、两包高烟，一、二顿公款吃喝。最多的一次得了500元奖金：“老九，你的军功章里也有我的一分功劳，别忘了是我给你描的图呀！”……于是张三20元，李四30元，最后落得个两手空空，外加一身人情债！
　　 “小儿科”不过瘾，老九执起了教鞭，把多余的精力和业余时间投入业余教育上。这差事容量极大，写教案、备课、改作业、找参考资料，就像海绵吸水一样把老九的能量吸收了过来。老九如鱼得水，乐在其中。当然，收入也很可观。一个课时80元100元，积少成多，月底总有那么千二八百元。老九碗里的饭稠了，便有人眼红：“不务正业！”“这小子专钻钱眼！”“好出风头的家伙”……如此这般，把个老九淹没在唾沫星子里。一个原本乐观的人，竟得上了缺钙病，在人前老是前襟长后襟短的。月底去领那点补贴，也总是偷偷摸摸的！更令人狼狈的还是调资评职称，他常常被打入另册：“老九，想开点，东边丢了西边补，好在还有那几百元业余收入呢！”主任如此说，“老九，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呀，莫要为了蝇头小利损坏了自己的形象！”书记如此说……老九哭笑不得！
　　 企业实行改制后，老九被压抑的能量也被释放了出来。他揭了一道攻关榜，一项革新使车间生产增长三成，兑现奖金两万元，他当着大家的面笑迷迷的装进了荷包。业余教育搞得更红火，还在邻厂兼了电大的课，最大的变化是精神面貌，他挺胸昂首，满脸自信，人也年青了许多！有消息说，老九已经挂上“总”字号的衔，年薪十万……